当最后一件瓷器在宝镜完成修复时,已是第二日凌晨。
修复到了最后,比试的意味仿佛不经意淡去,宝镜由带着压力竞赛,变成享受这个过程。
满院子,高低错落,完整程度不一的瓷器们,如果能表达自己的心声,肯定会向宝镜致谢。历经宝镜的双手复苏第二次生命,除了烧窑人,除了制瓷工匠,除了曾经的接触收藏过瓷器们的主人,宝镜倾注了心血修复,这些修复瓷上,从此会多了一种新的气息。
“啪啪!”
院子门口,是毕女士忍不住鼓掌。
宝镜从沉思和欣赏的状态苏醒,才感觉到涌上心头的疲惫。
“师傅,您什么时候到的我都不知道。”
门口围观的,不仅仅是祁震山和毕女士,还有祁易水。
祁易水望着满院子的修复瓷,心中震撼无比,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仅是宝镜完成了任务,穆清远的古油画也可以验收了。这次,毕女士却没有马上宣布比试结果,她验收了两方的成果后,提出一个新建议。
“你们的成就以及超出了各自的年龄,我准备办一场公开的展览,谁胜谁负,不如交给公众来评判?”
办公开展览?
宝镜没意见,她现在只想回到酒店,一觉睡个三天三夜,好好补充下精力。
穆清远呢,看着满院子的修复瓷,再一次被宝镜的实力所震撼。
怎么可能完成呢?短短一天一夜,九十多件瓷器修复,真的没有一件错漏?穆清远很不愿意相信结果,可当真祁易水的面,他又不能真的开口质疑。
祁震山离开前,望着祁易水欲言又止。
他想问一问,你说自己快要死了,到底是真是假?
祁震山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以祁易水的道行,祁震山所谓人生阅历累积的经验,落在他眼中,粗浅的脚软懒得花心思去猜,一下子就能看透祁震山整个人。
被穆清远推着轮椅,祁易水笑了:
“师兄,我昨天骗你呢。就是你死了,我还能活着给你上香烧纸钱呢。”
祁震山气得胡子都在抖,生死大事,岂能随口戏言?祁易水不仅骗他,还咒他早死,祁震山心情能高兴才有鬼。
“小镜儿,我们走。”
宝镜眼眶发青,乖乖跟在师傅身后离开。
换了平时,听说穆清远的师傅开口闭口“死不死”的,她肯定忍不住好奇心用太阴镜查看一翻,有的病症深伏在体内深处,没有发作前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一定能一眼望穿。
病患没有请她看病,宝镜也不至于闲得没事干用太阴镜去窥视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那不是行医,而是变态的行径。
穆清远同样疲惫不堪,可他还要将师傅祁易水送回住处。
孝顺徒弟做了应该做的事后,穆清远才返回穆家大宅。
穆家在羊城的中心区域,那同样是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老洋楼,整个穆家在羊城的主支都住在一起,包括穆清远的两个堂叔,还有穆清远的奶奶。
更叫知情人闲谈八卦的是,穆清远父亲的强硬手腕还用在了家庭内部,也不知他是如何说服了穆清远的母亲,穆清远的私生女妹妹穆艳,也光明正大住进了穆家洋楼。
一回到家,穆艳就围了上来。
“哥,比的如何了?”
穆艳就想从大哥口中听到肯定答案,一定将徐宝镜打得落花流水了吧?第一次比试打平,已让穆艳十分不满。
穆清远摇摇头,他现在真的很疲倦,哪里有精力给妹妹细讲比试的过程。
“小妹,我真的很累。”
穆艳低声惊呼,“那怎么办,我忘了告诉你,爸爸在书房里等你。”
不早不晚的,父亲应该是处理公务才正常吧?穆清远可以选择敷衍小妹,却不能拒绝父亲的见面要求。穆父是穆家绝对的掌控者,自从穆清远爷爷去世后,这个男人一力扛起了大厦将倾的穆家,虽让没让穆家发展的更上一层楼,却也没叫穆家衰败。
穆清远的儒雅,与师傅祁易水如出一辙。
穆父却和儿子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他习惯了掌控,也习惯在旁人面前掩饰真实情绪,哪怕那个旁人是亲生儿子。
张卫华不怕刁蛮的穆艳,不怕大公子穆清远,他肯定是害怕穆父的。
穆清远却不怕。
书桌后面坐着的男人,尽快手握着权利,却是穆清远的父亲,无论这个男人在外面养了多少外室,私生女可以登堂入室,他绝对不会弄出私生子来动摇穆清远的地位。
“父亲,您找我?”
穆父从文件中抬手,示意儿子坐下。
“你今年二十四岁,也该考虑成家了。”
古人言,先成家后立业,穆清远喜欢侍弄古玩,穆父认为就算不务正业。
只要一日手握着权势,穆家就不可能缺钱,穆父不需要儿子靠古玩来赚钱。权势永远凌驾于金钱之上,他稍微透漏点意向,提供点便利,会有无数个张卫华为穆家赚取财富,穆父之前能放纵穆清远在古玩行当里瞎混,是因为他还将儿子当成不懂事的年轻人。
年轻人嘛,总会有点自己的爱好。
就像他当年,就喜欢摸枪,所以跑去了部队锻炼。
但一成家,一个男孩蜕变成男人,男人就该懂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要懂得分清爱好和现实,放弃爱好兴趣,回归到正途,是男人必须承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