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方家长第一次见面,稍有结亲诚意的,又不是在女方的老家,而是在第三方城市,肯定得男方请客。吃什么不重要,这和家境无关,是礼数问题,宝镜可不想惯得章家人以为表姐在倒贴。
李兰芯不懂这些风俗,再说小叔也强调了不要花费太高,她没有替章则说话。
大舅妈肯定是觉得理所当然。
章则十分失望,觉得女友富家小姐不知疾苦——他现在穷得只剩兜里本打算要还给兰芯的钱,一般的饭店,十来个人吃一顿,怎么都要几十块,简直是在挖章则心头肉。
不过他到底也没当众说出,章母说见面,他原以为是能来友谊宾馆的。
章则都想好了,要带母亲和妹妹来高档宾馆见见世面。
不过前提是兰芯的表妹付钱,让章则自己请客在友谊宾馆大吃一顿,结完账章家估计就得翻个底儿朝天。
李兰芯送章则出门,他哑着声音道,“兰芯,那天我真不是有意凶你,就是刚丢了工作,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向你发了……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话,要是当时在咖啡厅,效果肯定很好,李兰芯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心疼章则。
不过隔了几天,她由一开始的煎熬到失望,再到章则来“道歉”,就算说出原因,李兰芯却没觉得太激动。
“嗯。”
李兰芯是善解人意的,到底没让章则尴尬太久。
章则心中大喜,见女友亭亭玉立像白玉兰般风姿动人,他也不知道哪里借来的胆子,竟忽得伸手去揽兰芯的腰肢。
细若杨柳的腰肢,隔着夏天薄薄的衣衫,手心能感觉到那滑腻似剥壳鸡蛋的肌肤……一股燥热瞬间涌上章则的头脑,叫他血气翻涌。
友谊宾馆门前,这动作也是极为孟浪的,路人的目光也许只是好奇,当事人却不会那么想。
李兰芯毫无防备,忽然被章则袭腰,她像是被蜂尾刺了般一下跳开。
“章则!”
章则惊慌失措,连连摆手,结结巴巴道,“我是、是情不自禁……”
李兰芯哪里肯听,转身跑了进门。章则在原地站了会儿,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鬼迷心窍做出如此举动,终是垂头丧气走了。
一边跑,委屈涌上心头。
章则真是太冒失了,家里的长辈们就在里面,说不定正从窗户上目送两人,岂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妈,姑父,小叔,甚至表妹宝镜,大家会怎么想她?!
在男女之事上,李兰芯思想保守,章则的所谓情不自禁,此情此景下,只会叫她羞愤难当。
李兰芯不知长辈们是否看见,不敢回房,像个鸵鸟一样躲在友谊宾馆的室内游泳池处。
泪,晶莹剔透,一滴滴砸在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也砸在了谭曜的心上。
穿着香芋紫长裙的她,抱着书走在校园林荫道上的她,被流氓欺负的她,被男友唐突冒犯的她。
所有的“她”,都叫李兰芯,都让谭曜为之喜,为之忧,为之怒,为之怜。
当一个女人,能掌控一个男人的喜怒哀乐时,就算是游戏人间的浪子也该明白,他对那个女人是真的动心了!
什么峥子哥,什么秦家长媳,什么财大气粗的徐表妹。
谭曜想把前路荆棘通通踩在脚下,不管他和李兰芯能不能走到最后,此时此刻,看见那个姑娘在水池边垂泪,谭曜只想大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玉兰无垢,本该有人为她撑起大伞,免她被烈阳晒伤,免她受雨淋,免她被风吹落枝头!
谭曜像中了邪般,身体不受控制跟着兰芯走到室内游泳池处,又要继续往前走。
于烨一把拉住他,“兄弟,你可要想好!”
谭曜拨开了于烨的手,想好?他就是顾及这顾忌那,想得太久了!
李兰芯双手抱着膝盖,本陷入自己的世界中,一双手伸到了面前,拿着叠成四方形的深蓝格子手帕。
李兰芯以为是章则追来,哪知抬头一看,却是脸色阴沉的谭曜。
“谭师兄?”
李兰芯大感狼狈,接过手绢胡乱擦着眼泪。
谭曜没有故作幽默博美人一笑,他也抛弃了在李兰芯面前一贯爽朗爱笑的师兄模样,他脸色阴沉可怕,一团低压乌云在四周积蓄,谭曜把她从水池边拽了起来。
“谭师兄!”
谭曜动作虽然粗鲁,下手却极为有分寸,只是禁锢了李兰芯的自由,丝毫没有弄疼她。
李兰芯被谭曜灼灼逼人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后者却忽然轻笑,满脸阴云消于无形。他盯着兰芯,不急不缓,只说了三句话:
“李兰芯,我喜欢你,对,谭曜喜欢你。”
“我不会再允许,你这样糟蹋自己。”
“李兰芯,我们在一起吧!”
……
宝镜本是邀请谭曜两人来谈一笔生意,哪曾想,谭曜来了,还拽着表姐李兰芯来的。
跟在两人身后的于大公子,表情像活活吃了只鳖进肚子,盯着谭曜的目光,那是充满敬畏和佩服。
谭曜直接牵着李兰芯的手来到宝镜面前,颇为光棍道,“嫂子,我是受不了那个傻叉一样的章则了,你同不同意也罢,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他扭头看向有些惊惶的兰芯,笑得十分邪气,“告诉你一声,兰芯,我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