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曜或许真的我行我素,对待她的心意却又像毫不掺假……
那个男人就在几米外,隔着一道虚掩的病房门,女护工替李兰芯换睡裤,她依旧很紧张。
紧张谭曜随时会冲进来?
不,李兰芯潜意识觉得谭曜不是那种人。
她对自己的心思不知甚解,等女护工帮忙换好了睡衣,她干脆将头偏到一边,假寐起来。
假睡,就不用面对谭曜。
她听见谭曜在病房外嘱咐着女护工什么,然后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是谭曜走了进来,找了个椅子坐在了床边,他对输液瓶没有一刻放松,李兰芯本是假寐,不知道什么时候却真的睡着了。
上了一整天班的疲惫,突发车祸,和谭曜对抗……这些消耗精力的事搅合到一起,李兰芯想抵御睡眠也难。
以谭曜的视角,一开始能感觉到李兰芯绷紧的肩膀。
他想大概是自己的原因,就勉强不去看她,视线停留在吊瓶上。
十来分钟后,李兰芯紧绷的肩膀放缓,呼吸声有了规律……她是真的睡着了?
谭曜的眼神跟着柔和,他轻轻往前靠了靠,离兰芯又近一些。
李兰芯这一夜睡得不太踏实,醒了两次。
第一次是被谭曜叫醒的,两个人在医院折腾一番都没吃晚饭,谭曜也是过后才想起。
“吃点东西再睡,空腹睡伤胃。”
李兰芯迷迷糊糊的。
也不知道谭曜哪里买来的海鲜馄饨,她一共吃了几个没印象,只记得馄饨馅儿是虾仁,鲜甜有弹力,是再新鲜不过的海虾。
第二次是被医院吵醒的。
这个双人间本来只住着李兰芯一个人,半夜里医院有个急性阑尾炎的病人刚做完手术,这里还空着一个床位,总不能把病人放到走廊上睡着,就有人来和谭曜商量。
谭曜答没答应李兰芯不知道,药效发作,她被交谈声吵醒后,依稀是让谭曜同意。
大概是她的异常引起了谭曜的注意,一只手放在她额头上,被她额头的温度吓了一跳:
“医生,她发烧了……”
脚伤可能会引起发烧,也有可能是李兰芯这段时间学校和单位两头奔波,积累在身体内的疲惫猛然爆发。
谭曜折腾了一晚上,不仅要注意到李兰芯的状态,隔壁做完阑尾手术的病人家属非要和他聊天——谭曜忍无可忍,几次想把其丢出去。
等到天快亮时,李兰芯的体温稳定,也不需要打吊瓶了,隔壁病人家属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谭曜才觉得困倦。
他趴在病床上,准备眯一会儿。
医院里到处都有消毒水的味道,谭曜却总觉得有股淡淡的馨香一直往他鼻子里钻,让他睡得极不踏实。
恍惚间,好像李兰芯醒了。
穿着雪白的病服
穿着雪白的病服,弱不胜衣,人瘦的厉害,望着他怔怔流泪。
谭曜有点心痛,下意识想要伸手拭去兰芯的眼泪,后者却视他为蛇蝎不住躲避。
“谭曜,我恨你……”
穿着病服的李兰芯一脸潮红,手在小腹轻轻抚过,忽然推开谭曜,往窗台边跑去。
在谭曜还来不及反应时,以极快的速度,纵身一跃!
“不要!”
谭曜浑身僵硬,惊慌大喊。
然后他头磕在了病床栏杆上,重重撞了一下,发现自己刚才居然在做梦?!
他第一眼去看病床上的李兰芯,睡得极为安稳,蒙蒙的天光照在她脸上,恬淡而清新。谭曜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满头大汗,见李兰芯平安无事躺着,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做这种梦?
居然梦见兰芯跳楼,谭曜心里七上八下,怕这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
谭曜从来不是个迷信的人,只是心沦陷了,人也难免患得患失。
他坐立不安,起身到厕所扭开水龙头,将脸放在水流下。
寒冰刺骨的冷水冲刷着脸颊,这样的刺激,才能让他分清现实和梦境。
李兰芯是被隔壁病人的呻吟声唤醒的。
麻醉药劲儿过了,伤口疼,隔壁的女人忍不住呻吟。一会儿说自己命苦,一会儿又骂老公,她老公在这里护理了一夜还要被骂,心里早就不耐烦了,跳起来摔门走了。
女病人见李兰芯一脸震惊,口气酸溜溜道:
“大妹子,昨晚照顾你的是你对象吧?别看男人现在殷勤,等结了婚全变了!现在能使唤动,你就可劲儿作呗……哎呦,痛死老娘了……”
李兰芯想解释那不是自己对象,谭曜恰好推开门进来。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