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就这么失落了整整一个月,连笑都不笑一下,一直到出满月的那天,她终于想通了。
第六世的死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这件事至少给了她一个深刻的教训,防火防贼防萧铎,以后凡是长得好看点的雄性,哪怕是蚊子,也得远离,说不得就是萧铎变的。
想明白的她绽唇一笑,这一笑间,甜美纯净,不知道惊艳了周围多少老爷太太。
大家惊呼:“瞧这孩子,谁说她不会笑来着,看看这笑得,真是好模样!”
从此,刚刚满月的阿砚美名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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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铎走到了自己的床边,看着眼中含泪的阿砚在那里呆呆地坐着,眸中一片追忆的茫然,他这么看了半响后,终于微微蹙眉,轻启薄唇,哑声问道:“你真得不需要大夫吗?”
阿砚猛然间从回忆中醒过来,用那双尚且沉迷在“我是满月小婴儿”的懵懂无知大眼睛,怔怔地望着萧铎。
很快,她醒悟过来。
“谢谢九爷,可是我真得害怕大夫!”说着这话,她心里却再次想起那种心疾发作而死的苦。
这一次,她一定要毒死他,而且坚决不能赔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说她活了八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那一定是,没能亲眼看着那个可恶的男人死在自己面前——她甚至不知道,他后来到底死没死?
以前她是笃定他死了的,被自己害死的,虽然比自己晚死一天,可到底是死了。但是如今呢,她有点不确定了。
为什么区区一块她特别调配烹制的香酥蜜汁芝麻鸡就能把自己折腾得上吐下泻腹痛如绞,可是他明明吃了那么多却丝毫不起任何作用?
他是人吗,真得是人吗?!
萧铎显然也发现她的异样了,他微微弯下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就那么纡尊降贵地凝视着她那张表情丰富变幻万端的小脸。
“你在想什么?”他低哑的声音中甚至带着几分柔和。
“我在想那个穷我十年精力磨练而成的厨艺费了两个时辰精心烹制出的香酥蜜汁芝麻鸡。”
“那个味道不错。”萧铎实在是很给阿砚面子的。
“你也觉得很好吃啊?”阿砚小心试探。
“我很喜欢,明天再做吧。”萧铎的喉结非常可疑地动了动,仿佛在咽口水。
“厨房里还有剩下一点吧?”阿砚眼珠转啊转地继续试探。
“没有。”萧铎非常肯定这件事。
“嗯?我记得还有一盘……”阿砚记的很清楚啊。
“那一盘……也被我吃了。”萧铎的声音低而平缓,语气是依然淡定的。
“都吃了啊……”阿砚仰脸看他,没想到这个人嘴巴这么馋,跟个小孩似的馋。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这个人的下巴,他生得好看,下巴也是如此的富有魅力,天底下怎么可以有这么好看的下巴呢?这么好看的下巴怎么可以长在一个仇人身上呢?
阿砚正看得入神,陡然间想起第六世的教训,连忙移开了眼睛,低下了头。
呸,这分明是丑,丑死了!
“九爷既然喜欢吃,那我明日再给九爷做吧!”当然要做,天天做天天吃,就算你铁打钢铸的身子,我就不信吃不死你。
萧铎眉眼间泛起一丝笑意,好笑地望着床上这个羞答答的阿砚。
“等你病好了吧。”
他还挺体贴的啊,阿砚心里竟然泛起一丝丝的感动。
“你现在这么臭,还病着,做出的菜一定不好吃。”
结果他下一句,直接粉碎了阿砚心中的泡泡。
我呸,还是得吃死你!
“我会让庄子上再送几只昨天的三黄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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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阿砚煞费苦心地琢磨着如何给萧铎继续下毒,上辈子那个“含笑十九日”可以再来一发,不过那个配料不容易找到,上辈子她是神医身上自然会带着一些珍稀奇葩的药草,这辈子却是不方便再弄到了。
于是她开始发动脑筋,想着怎么改一改那个配方,哪怕一时不能毒死,也得来一个半身瘫痪或者残疾无能。
总之不能让他太得意了!
如此想了整整一夜,她终于醒了,顶着一对发黑的眼圈爬起来了。
一出房间,走进院子,所有的人看到她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就好像她一夜之间多了三只胳膊六条腿。
呃……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生什么事了吗?”
脸上也不脏啊。
夏侯皎月低下了头,恭敬地道:“阿砚姑娘,没有什么。”
阿砚敏锐地感觉到了,她这次给自己说话,后面还加了姑娘两个字,显得极为敬重,以前可不是这样啊。
阿砚歪头打量她:“夏侯姐姐,你怎么忽然变了呢?”
夏侯皎月自然明白阿砚话中的意思,她望着阿砚的目光中有一丝的审视:“我没变,变得是阿砚姑娘。”
这话实在是太过玄妙,充满了禅机。如果阿砚真是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傻姑娘,可不就迷糊起来呗。
不过好在阿砚不是。
阿砚再看了看旁边低头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孟汉,顿时得出一个结论。
他们一定是误会了。
自己在萧铎的床上睡了一夜,他们一定以为自己已经献身给这个萧铎,当了他的通房丫鬟。
别人误会也就罢了,可是阿砚不想让夏侯皎月误会,可别以为自己要抢她饭碗啊。
于是她过去,真诚地道:“夏侯姐姐,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夏侯皎月定定地看了阿砚半响,最后唇边竟然笑了下,挑眉道:“阿砚姑娘又怎么知道我想得是怎么样?”
阿砚听到这话,一下子不说话了。
这种事情,越描越黑,越解释别人越误会,她总不能拉着萧铎让他给世人解释吧?
所以阿砚什么都不说了,反正看起来夏侯皎月也没生气自己的样子,于是便转移话题,随口问道:“今日九爷用了早膳了吗?”
夏侯皎月低头笑道:“已经用过了,是何小起做的早膳,阿砚姑娘还没用早膳吧,我已经派人过去取了。”
阿砚听了这话,真是如沐春风,要不萧铎那种阴冷恐怖的人怎么也喜欢用夏侯皎月当侍女呢,原来她要照顾一个人,真是会让人别样的舒服!
——当年她为男儿,怎么就不知道也找个这么好的侍女舒服下呢?
她连忙笑着点头:“好啊,我还真饿了呢!”
说着这话时,夏侯皎月吩咐下去的早膳也过来了,一看之下,倒是颇有些吃惊,都是以前自己曾经做给过萧铎的,有些是自己独创的小花样,如今也被模仿着做出来了。
她脑子中浮现出何小起倔强的小眼神,不免觉得好笑。
这个人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其实暗地里偷偷在学自己吧!
哈哈!
用过了早膳,阿砚舒服地伸伸懒腰,打算继续筹谋她的“害死萧铎”之大计,谁知道宁非却过来了。
“九爷吩咐你去后山。”
“后山?去做什么?”阿砚可是记得自己被他仍进水里的情景呢,不寒而栗啊!
“不知道。”宁非那双唯一露出来的眼睛没什么神情,铁面具上黑光闪闪。
“好,那我就去吧。”要想对付一个敌人,首先要做到了解他。
阿砚深深觉得自己以前功夫做得不够。
现在她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27章 阿砚捉鱼
一路跟着宁非到了后山,阿砚心中思绪连绵,不知道想了多少主意,可是等真到了后山,她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她分明记得这个后山应该是山清水秀的,现在正是深秋之时,落叶缤纷五彩斑斓,提着裙摆走在山林间,感受着脚底下那簌簌作响的落叶,会让人有空幽入定般的禅意。
可是现在呢,一切竟然都变了。
因为这个曾经清静优雅鸟语花香落叶缤纷的地方,现在到处都是鸡屎。
一不小心,就踩一脚鸡屎,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而那林间草丛还有落叶之中,一只只肥嘟嘟的三黄鸡正偷偷摸摸地侧着脑袋打量着阿砚,仿佛阿砚是侵进它家地盘的外来者。
一句话,这里变成了一座养鸡场。
宁非望着阿砚震惊得合不上的嘴巴,解释说:“我们九爷命我们养三黄鸡,孟汉连夜搜集了方圆一百里内所有的庄子,如今这山上少说也有三百只三黄鸡了。”
可怜的孟汉,现在还满身的鸡粪味,宁非想着,不免暗自庆幸。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身穿白衣黑发披肩的俊美男人出现了,他入鬓长眉微微挑起,唇边噙着一抹笑:“看你这呆样。”
说着这话,他抬起手,帮着阿砚将尚且张着的嘴巴给合上了。
“好多三黄鸡……”阿砚还处于匪夷所思中。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他一定又是当今的九皇子嘛!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堂堂九皇子,为了一个香酥蜜汁芝麻鸡,一夜之间让一座禅意十足的后山变成了养鸡场?
他,他打算吃到哪年哪月?
自己难道要给他做一辈子的香酥蜜汁芝麻鸡?
不过阿砚转念一想,忽然明白过来,面上顿时露出惊喜。
吃香酥蜜汁芝麻鸡好啊!吃着吃着差不多也就死了!
顿时她兴奋起来:“明天给你做芝麻鸡,后天给你做菊花鸡,大后天给你做李子鸡,大大后天给你做糯米鸡!”
芝麻鸡吃了毒死,菊花鸡吃了也死,李子鸡吃了拉痢,糯米鸡吃了会腹痛,反正没一个好玩意儿,到时候她再适当地加点其他药草,这个办法,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