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原本觉得美味可口的豆腐也仿佛不对劲起来。
眼里渐渐泛冷的他,没了刚才的那一抹温情,疏远地打量着阿砚。
阿砚感觉到周围温度降低了,纳闷地抬起头来,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他发冷的眸子,正盯着自己打量。
“啊?”阿砚顿时一惊:“爷?”
发生了什么事吗?
萧铎不着痕迹地挪开眼眸,喉咙里动了动,终于开口,仿若不经意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在我身边伺候我,是不是想回去乡下赶紧嫁人啊?”
阿砚瞪大了眼睛,纳闷地望着萧铎。
萧铎越发不高兴了。
他甚至觉得心口那里有一股焦躁正在酝酿,几乎想捉住阿砚的脖子好生逼问一番。当这么想的时候,他脸色自然是越发难看了,阴沉沉的像是要打雷下雨。
幸好阿砚跟了他这么两个月,多少也看出门道来了。
这是他要发火了!
自己必须好好熄火!
于是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她的脑袋马上变得清明起来,小嘴也伶牙俐齿起来:“什么?嫁人?那是什么玩意儿?!不不不,阿砚一辈子不想嫁人,一辈子想留在爷身边,伺候爷照顾爷给爷做饭!”
这话她说得诚恳无比,就差挥舞着拳头以死明志了。
萧铎听到这话后,微微垂眸,几不可见地抿唇笑了下,不过很快收起来了。
再抬起眼来时,他望着阿砚亮得像火一般的眼眸,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那眼角。
“笨丫头!”他忍不住这么来了一句。
微凉的指尖触过阿砚娇嫩的肌肤,阿砚有些不自在,可是又不敢动,便忍了,谁知道那手指却得陇望蜀,又来到她脸上,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她莫名,又有点纳闷,终于忍不住问:“爷,为什么你的手指总是这么凉啊。”
萧铎听到这话,倒是微怔:“很凉是吗?”
阿砚点头:“不错,就像——”
她想说,就跟个死人似的,不过终究没敢说,最后嘿嘿一笑:“我给你暖暖就好了。”
萧铎任凭她这么摆弄着自己的手,低头看过去,却见她那只白净的小手就这么将自己那双大手努力地握在中间。
他再次垂下眼睛,忽而就想起一件遥远的往事,不免就笑了。
“爷是有什么心事吗?”阿砚歪头打量着萧铎。
总觉得这次回来,他心情是越发不好了,好像有点低落消沉呢。以至于这么凶残暴戾的男人,都开始伤风悲月起来了?
说着这个,阿砚想起来刚才他手里把玩的一个什么东西,那是什么,阿砚偷眼看过去。那个东西正挂在他的脖子上呢。
看样子是一个玉葫芦,碧绿色的,通体晶莹剔透,流光溢彩,还有那精细的雕工,一看便是大家之作,怕是价值连城的。
萧铎意识到阿砚注意自己脖子里的玉,另一只手便将这玉葫芦取了下来。
“好看吗?”
“真好看!”阿砚诚心夸奖。
“送给你吧。”萧铎这么说。
“送给我?”阿砚微惊,因为刚才这男人就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捏着这块玉葫芦在那里低落,一看这玉葫芦对他就是很重要的,好好的竟然送自己?阿砚感到受宠若惊惶恐不安。
“我不喜欢戴这些。”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他还真把玉葫芦挂到了阿砚的脖子里。
阿砚没敢动,也没敢拒绝。
凉凉的物事坠在了她的胸前,晶莹剔透的小物件发出淡淡的光泽。
萧铎重新打量着戴上了玉葫芦的阿砚,眸间再次泛起暖意,抬起大手来再次揉了揉阿砚的头发:“不许丢掉。”
阿砚连忙点头:“好!”
“丢掉的话,把你仍下悬崖去喂非天。”
阿砚顿时吓呆在那里……
萧铎看着她那个呆样,忽然就笑了,笑声清朗。
他站起来,吩咐院子里的孟汉:“取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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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砚不是没见过男人喝酒,事实上她以前作为男人作为女人的时候都喝过酒啊。
但是她真没见过酒量这么差的男人!
这是男人吗?一杯酒就满脸晕红地倒在了那里。
呸!
阿砚无奈地对孟汉道:“孟大人,你负责把爷抬到床上去吧?”
孟汉看看阿砚:“一起抬。”
阿砚无语,亮出自己的小胳膊:“我这么小,没力气。”
孟汉擦擦汗,很无奈:“我们一起抬,万一爷觉得我不干净,回头他知道了不高兴呢?所以你抬,我帮你。回头他问起来,还是你抬的”
阿砚无可奈何,只好和孟汉一起抬,吭哧吭哧累死的节奏。
好不容易将萧铎放到了床上,盖好了锦被,那边孟汉直接出去了,显然照顾萧铎的任务就交给了阿砚。
在这么一刻,看着床上的这个大麻烦,阿砚无比地渴盼着夏侯皎月能够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面前,然而这一切都是妄想罢了。
她认命地伺候萧铎。
先帮他脱去了鞋子,又解开了外袍,以及束着他那一头锦缎般黑发的白玉环。
做完这些,她坐在床边,低头打量着床上这个男人。
他本来生得自然是极好看,长眉飞入鬓,细眸带桃花,鼻梁高挺,脸颊红润犹如涂了胭脂,唇形削薄到犹如一条线般。
据说有这样唇形的人比较刻薄和无情呢。
阿烟回忆了下他总是对自己的刻薄言辞,以及其他种种往事,最后点头:“果然没错的,他就是个刻薄的。”
正这么想着,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呓语:“渴……”
阿砚先是吓了一跳,后来才明白这人在说梦话呢,这才明白。这个时候外面孟汉已经命人送来了醒酒汤,她就取过来,小心翼翼地喂了他一点。
他这人醒着的时候诸般挑剔,如今睡着了,倒是不挑了。她喂一口,他就喝一口,如此喂了约莫大半碗,他紧闭着薄唇是怎么也不喝了,她也就只好作罢。
将剩下的半碗醒酒汤放在一旁,她翘头朝外面看了看,却见孟汉还守在外面呢。
怎么就是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呢?
她没办法,觉得自己现在也不适合出去,便坐在了床边,拿过毛巾来帮他擦擦脸,擦擦手。
一边擦着一边无奈地想,一定是上上上上……上辈子欠了你的,才会这么凄惨地来伺候你,最后说不得还是因你而死!
正想着的时候,一双修长有力而有微凉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微惊,抬头看过去时,却见这人紧闭着细长的眸子,紧锁着眉头,一脸的挣扎和痛苦。
呀,这是做噩梦了啊。
活该!
可是做恶梦怎么可以捉着我不放呢?
阿砚使着劲儿,咬着牙儿,试图从他手里把自己的胳膊抢救过来。
谁知道越挣扎,他越是捉着不放,最后他甚至一个使劲儿,硬生生地把她拽倒在那里。
“呜呜呜呜,你不能这样……”她这小小的身子啊,竟然被拽到了床上,被他那有力的胳膊压制在那里了。
他果然是个坏男人,坏男人即使睡着了也依然是坏,他竟然两只手伸出来,紧紧地抱住了她,还把自己那有着顺滑长发的脑袋埋首到她胸口那里。
“呜呜呜,不带这样的,我……”她悲愤交加!
她还是豆蔻年华小姑娘好不好?怎么可以趁着酒醉这么沾她便宜?
她努力挣扎以保清白,怎奈她小胳膊小腿儿没多少力气,硬生生被他抱在那里,还用他的下巴在她胸口蹭啊蹭的。
她委屈极了:“我的清白啊!”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在她胸口呢喃了一句:“母后……母后,别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谁是你母后!
那微醉的声音,那委屈的呢喃,真是犹如被抛弃了的小猫小狗一般。
阿砚脑中仿佛有一阵天雷阵轰隆隆地响起,且经久不衰。
母后?
他的母后?
他把她当成他的母后?
假如他是自己儿子,那她一定毫不犹豫地生下他后直接掐死在尿桶里了,还轮得到他如今在这里恃强凌弱?!
阿砚憋着一股气,两只手抱着他的脑袋,使劲地推啊推,试图把这个脑袋推出自己的胸口。
“啪”的一声,真得成功了。
烂醉如泥的萧铎竟然被她一下子推到了地上。
他可是真醉了啊,平日里那么爱干净的一个男人,此时倒在地上,依旧迷迷糊糊地喊着母后。
这个时候孟汉仿佛察觉了什么,走到门外,疑惑地问道:“阿砚姑娘,刚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阿砚摇头又摆手。
“我好像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我刚不小心把枕头摔在地上了。”阿砚匆忙之中找到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总算把孟汉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