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摸着自己被掐疼了的脖子,不免嘟哝道:“又逃过一劫,到底是没舍得杀我啊!”
当下抬起头,看向那些捧着食盒的美人儿,却见那些美人儿一个个脸上惊恐不已,手脚颤抖个不停。
“你们,怎么了?”阿砚纳闷地看着她们。
又想起她们的菜:“这个实在可惜了,今天殿下心情不好,只能等明日再说了。”
这……这还明日?!
众位美人儿一个个都花容失色。
亲眼目睹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她们刚才对着萧铎起的色心已经全部烟消云散了!
就眼前这位,这还是千金寻人的最受宠的小妾呢,人尽皆知的金屋藏娇湛王独宠,结果……看这日子过的……
那些美人儿呆了这么半响,终于有一个大着胆子问道:“夫……夫人……湛王殿下……他他他……一直这样吗?”
阿砚理所当然地点头:“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众人面面相觑,越发胆颤,这这这……这可真是用生命在给殿下当小妾啊!
这美人儿中,终于有一个,一把将那食盒仍到旁边,噗通一声跪倒在那里:“夫人,饶命!”
紧接着又有一个美人也跪下了:“夫人救救我等!”
阿砚莫名,在如意的搀扶下站起来:“你们这是怎么了?”
美人儿一个个泪水涟涟:
“夫人,我等家中还有弱母幼弟,宁愿一生为奴,也不敢把性命就此葬送在这里啊!”
“夫人,我才二八之年,我还没活够,求夫人开恩,放过我吧!”
最后她们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夫人,我等蒲柳之姿,实在不敢为湛王妾室,求夫人帮帮我等!”
阿砚万万没想到,这轰烈烈的厨房一场忙碌,竟是如此惨淡收场。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们道:“你们可知道这是谁,这是当今湛王啊,是圣上最宠爱的九皇子,你们若是爬上了他的床,就此生下个一男半女,从此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若是运气好,说不得你们还会被封为正妃,从此后飞黄腾达……”
谁知道她说得口干舌燥,那些美人儿却是一径地哭泣道:“荣华富贵也要有命来享受,我看我等是没那个福分了!”
她是不知道,刚刚就湛王殿下掐住她脖子的那个时候,浑身散发出的煞气,足以让她们做三天的噩梦!这若是以后睡在湛王身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天亮呢!
阿砚见此,真是失望至极:“真是一群没用的!”
谁知道这话刚出口,就听到美人儿思静上前,勇敢地挺胸道:“夫人,她们怕了,我却是不怕的。”
阿砚眼中顿时重新燃气希望,简直是想给这位美人儿拍手叫好了。
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握住思静的手:“姑娘,你实在是个有志气的姑娘,若是能爬上湛王殿下的床,从此你就是我的亲姐妹了!”
思静咬牙:“夫人放心就是,我一定会让湛王殿下喜欢上我的。”
阿砚也狠狠点头,当下拉着思静进了屋,拉开自己的首饰盒。
“如意,快给思静姑娘打扮一番,之前府里给我准备的那些衣裙首饰,捡好看的统统拿给思静姑娘。”
一时又想起来了什么:“还有之前殿下命人送来的脂粉香露,也都拿给思静姑娘。”
当下侍女们一番忙碌,将这思静盛装打扮起来了,阿砚从旁细细打量,猛地一看,竟觉这位姑娘仿若和自己有几分神似。
她不由得心中大喜,拍手叫好,却是暗暗想着,她如今喷了自己的香露,又用了自己的脂粉,就连味道都仿若自己了。
若是萧铎在半梦半醒之间,必然是分不清的,到时候成了好事,说不得依萧铎那个性子,从此后就食髓知味,恋上了呢。
当下阿砚一思量,便对思静姑娘道:“你我去厨房里,先去做一份醉鸡给殿下吃,等到殿下吃了这醉鸡,你就进房里去,进了房里,抱住殿下不可放开,到时候事情必然能成。”
思静虽然听得有些不懂,不过她想着事情总是要试一试的,当下也就同意了。
阿砚来到厨房,准备做个花椒醉鸡。
“你要想讨好咱家殿下,务必会做一手好料理。依我看哪,殿下先要对你的菜感兴趣,然后才能对你的人感兴趣。”
思静恍然:“我明白,就是先吃菜,后吃人!”
阿砚微怔,看了看旁边的思静,到底还是点头:“不错,你很有悟性。”
这么有悟性的一美人儿,一定能很快爬上萧铎床的吧?
当下阿砚开始教思静做花椒醉鸡:“你要注意看,先用大火将锅烧红了,再放进去盐不停地炒,等到颜色深了,再放花椒,要这么一直翻炒到花椒飘出香味来,我们便取出来,晾在那里。然后再把鸡腿洗干净了,用这个花椒盐抹匀在鸡腿上,最后开始做了,先在锅里放水,烧沸了后放鸡腿,再加点绍兴老酒这么泡,泡三四个时辰,也就差不多能吃了。”
思静看得直流口水:“这个好吃吗?”
阿砚点头:“当然了,这个醉鸡用了绍兴酒做调料,能够去腥解腻,还能添香发色,做出来后保准色香味俱全。”
思静望着那正烧着的锅,却依旧有些不明白:“九爷吃了这个醉鸡,真能醉倒吗?”
阿砚听到这个,低头想了想:“想当初,九爷对我十分鄙夷,根本看不入眼的,后来他见我做菜好吃,这才对我好起来。有一日他无意中喝了一口酒,醉了,就抱着我睡了一夜。”
如今想想,也就是从那一夜后,他忽然对自己发了情。
要说起来,这情情爱爱实在来得莫名其妙。
阿砚叹了口气,拍了拍思静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成不成,总是要试一试,或许他吃个醉鸡,你伺候他一夜,他从此后满心里就只有你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还哪里记得谁是顾阿砚,少不得把自己抛到脑后了!
思静听到这话,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由得多看了阿砚一眼:“可是夫人,若是殿下真得满心里只有我,那你呢?”
她可没忘记,阿砚也是殿下的女人呢!
阿砚摇头,越发叹息:“没关系,他忘记了我,我——”
说着间,忽然便觉得胸口发闷,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那个憋闷的地方,还是硬着头皮道;“到时候,我终于能摆脱他了!”
思静诧异地望着阿砚,想着之前阿砚被湛王殿下捏住脖子的情景,一时有些同情,又有些感慨:“顾夫人,你……你也不容易呢。”
为了这点荣华富贵,那真是拿命在拼!
约莫半个时辰后,花椒醉鸡做好了。
却闻得酒香浓厚,泛黄的老酒浸着那滑嫩的鸡肉,其中又有丝丝花椒的香麻之气融合其中,只这么一闻,人都要醉倒在这香气中。
思静不敢置信地盯着那麻椒醉鸡,几乎要流出口水来:“原来夫人你做的菜这么好吃!”
阿砚挑挑眉,得意地道:“那是。要不然殿下怎么可能对我这么一往情深呢!”
思静听得深有感悟,望着那让人垂涎三尺的麻椒醉鸡:“原来这样。”
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必须捉住他的胃!
要想爬上一个男人的床,必须先撬开他的嘴!
阿砚笑了笑,把那盘子花椒醉鸡放到了思静面前:“这个,给你了。”
思静紧紧捧起那盘子花椒醉鸡,感动地望了眼阿砚:“夫人,若是我能得殿下青睐,一定不会忘记夫人对我的提拔和栽培!”
阿砚看了看思静,却见她身形和自己极为相似,脸盘儿也有三分相仿,身上裙子是往日自己最爱的款式颜色,就连头上金钗玉簪都是萧铎以前送给自己的。
她点了点头:“你去吧。”
思静拜谢了阿砚,捧着那份麻椒醉鸡前往萧铎的书房。
阿砚看着思静走出去,一时想起什么,忙叫住:“这个也给——”
她话说到一半,便停顿了下来,思静好奇地转头看过去,却见阿砚的手摸住胸口那里,不由纳闷:“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阿砚的手此时已经捏住了胸前的玉葫芦,那玉葫芦入手触感沁凉,一如夜晚里萧铎抚过自己脸颊的手一般。
她僵硬地站在那儿,好一会儿,终究勉强笑了下:“没什么了,你去吧。”
思静发现阿砚有些异样,不过此时她满心里想着萧铎,并没多想,当下点了点头,告别了阿砚,径自前往萧铎书房。
而阿砚捏着那个沁凉的玉葫芦,那是萧铎亲手交给自己的玉葫芦,几次周折之后依然挂在自己颈间的玉葫芦,是在夜晚淋漓畅快的亲密后萧铎会摩挲着的玉葫芦。
她望着思静远处的婀娜背影,想着这个女子捧着那麻椒醉鸡,会走入萧铎的房中,萧铎也许会吃了,吃了后也许就会搂着这个女子行事。一旦行事后,依他往日的性子,说不得从此就食髓知味,恋上了……
到了那个时候,怕是他再也不会记得自己了吧。
阿砚胸口再次憋闷烦躁起来,甚至一股难言的惆怅涌上心头,让她怎么也无法畅快。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捂着胸口泛起的似有若无的疼,思忖了好半响后,终于咬牙,一跺脚,对自己道:“罢了,这些情情爱爱算什么,命最重要!”
想要男人,什么时候都可以,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
思静一路前往书房中而去,正走着间,前方却蹦出来一个男子。
她定睛看过去,正是孟汉。
当下她就皱眉:“你为什么拦住我的去路?”
孟汉两眼望着她手里捧着的食盒:“你这是要给殿下去送膳吗?”
思静翻了翻白眼,望天,鄙夷地道:“我是否去给殿下送膳,关你何事?”
孟汉冷哼一声:“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府里的总侍卫长,所有宵小之事,我都要管!”
思静闻言,不高兴地望着孟汉:“喂,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宵小之事?”
孟汉上前,揭开那个食盒:“我总是要亲眼看看,你到底给殿下送了什么。”
思静见孟汉竟然揭开自己的食盒,分外不悦:“你看你又黑又丑,为人也粗鲁得紧,小心不要弄脏了我的麻椒醉鸡,这可是特特为咱家殿下做的!”
孟汉听到那话里话外的嫌弃,也是不高兴,当下便将食盒盖好了,退后几步:“不过是宫里赐下来的一个美人儿罢了,你当咱家殿下会多看你一眼吗?若是殿下不召你侍寝,你和个普通丫鬟有什么区别?如今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便帮你一把。”
思静听得羞恼成怒:“我有顾夫人帮呢,谁要你帮,我看你黄鼠狼给鸡拜年,就没按好心!”
孟汉越发冷笑,往后退了几步,也不理她,径自走了。
思静忙检查了下自己的食盒,见一切安好,这才松了口气,她还是不要去想这个什么长得又黑又丑的孟大人了,还是赶紧去见湛王殿下吧。
*************************
却说萧铎一气之下险些想掐死阿砚,但是自然没能下手,当下负气而去,径自把自己关到了书房中。
他随意找了几本古书来翻看,奈何如今根本看不进去,正胡乱在搁物架上翻找着,忽而就看到了一本书,并一些器具。
他看到那个,顿时想起来了,这就是当初顾太医交给自己的物事了。
看到这个,难免越发心浮气躁。
阿砚啊阿砚,他冷笑,真是后悔刚才怎么就没直接把她掐死在那里。
正想着呢,就听到外面敲门声,他鼻间微动,却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以及让人垂涎三尺的麻椒醉鸡香气。
一时他原本深冷的眸中露出些许柔意,敢情这女人也知道自己错了,特意做了麻椒醉鸡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