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说想见见湘琪,冯氏自是不应,推说琪姐现在没在身边,待以后有机会再说,有人没下她面子,给足了脸面。
在家里停了两天,第三天,入棺下葬,一场丧事才算完,冯氏累了好几天,歇下后觉得空落落的,没成想后宅就这样,少了一个人。
汤嬷嬷来见冯氏,说有事禀告。
冯氏打起精神,她让汤嬷嬷打探的事,想必有了眉目。
汤嬷嬷不急不缓的都和冯氏说了,那天曹姨娘早产,冯氏便觉得事情不对劲,她倒是没想太多,就寻思得弄清楚是否有内情,不然出了事还是她的责任。
赵妈妈得在她旁边拿主意,靠得住的也就是汤嬷嬷了,汤嬷嬷现在也是半个苏家人,冯氏便托她带人好好围住院子,别放人出去,等曹姨娘离世,冯氏腾不出功夫,汤嬷嬷干净利索的审了曹姨娘身边的下人。
正如冯氏所料,曹姨娘早产是有缘由的,她听了婆子的话,说十二月初五是最吉利的日子,这日生产的胎儿,来日必能升官发财,前途无量,这话一听就是糊弄人的。
可曹姨娘那段日子情绪不好,性子也反常,最听得进去那个婆子的话,她的胎像也稳固,就是催催产而已,想必不碍事,便让婆子从外面的药婆那里悄悄买了催产药,药婆说的天花乱坠,这药对胎儿对女人都无碍,吃过的人多了去了,让放心吃。
这小小的一份催产药,花了曹姨娘五两银子,据说是药婆老家的偏方,比大夫开的效果都灵。那晚曹姨娘偷偷服下了药,没多久就发动了,她自己也没料到,那一副不是催产药,是催命符,一时的糊涂,葬送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冯氏大怒,曹姨娘这番动作不小,身边的丫鬟都知晓,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回禀的,实在是不像话!
汤嬷嬷叹道,曹姨娘不让人和太太说,就等着一举得个吉利时辰的男婴呢,谁要是敢告状,就打折腿发卖出去,没人敢提。
除了催产药,婆子给曹姨娘寻来了好几种安胎药,说比大夫开的好,曹姨娘的性情大变,想必和这药有关,汤嬷嬷又使劲挖了挖,再没有其他隐情了。
婆子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哄骗一下曹姨娘弄些银子,催产药就二两银子,这价钱已经算是高价了,婆子贪墨了三两,加上之前零零散散的银钱,到她自己兜里的有五两之多。
这催产药她之所有敢给曹姨娘用,是因为她的侄女就是催的产,顺利的生下了孩子,以为没事,若知道一尸两命,借给她胆子也不敢这么设计。
冯氏气的牙根疼,没成想后宅里会有这样恶毒的婆子,撺掇着姨娘催产,冯氏让人请苏鸿良来,把婆子绑来又问了一遍,苏鸿良茶杯砸在婆子的脸上,顿时淌出鲜血:“老爷饶命。”
求老爷太太饶她命,谁来还曹姨娘和孩子的命?苏鸿良握着拳头,手上青筋暴起:“拖出去打死。”
直到这时候,才算彻底料理完,冯氏想的多,此刻非得让苏鸿良知晓不可,若她自己处置,日后有人翻出来,说是在她的授意下陷害曹姨娘,有嘴都解释不清了,只是可怜了湘琪。
苏鸿良的意思,是看冯氏的态度,若是愿意养着湘琪,就抱到正房养着,若忙碌没时间管,给芳姨娘或是韩姨娘哪个都行。
如果在从前,冯氏毫不犹豫,断然不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可她和湘琪相处了这些日子,积攒了感情,韩姨娘没了,湘琪孤孤零零,她倒是有想法要养湘琪,可冯氏没透出意思来,只说是思量一番。
苏鸿良也没催,养孩子不是养小猫小狗,女儿家十五六才嫁人呢,这十多年可都得精心照料着,不管湘琪给谁,只看太太的主意了。
冯氏是真的拿不定主意,湘玉那会儿她没选择余地,表姐早逝,她作为继母,必须要担起这份责任,可湘琪这儿,她是可以选择的。
冯氏多年无子,自己也有点断了子嗣的念想,湘玉一天天大了,膝下孤寂,有湘琪在旁边也是一个乐趣,待她大了记在冯氏名下,也算是正经的嫡出小姐了。湘琪年岁小,生母早亡,养在她跟前和亲生的也没差别,看湘玉便知道了,湘玉格外黏着她,外人谁看得出来她是继母?
冯氏让赵妈妈出主意,这事儿赵妈妈可掺和不得,还得要冯氏自己情愿,打定主意便再没反悔的余地,让冯氏坚定养湘琪的想法,是为着一件小事。
那日冯氏正在用午饭,韩姨娘带着湘琪过来了,说琪姐儿想太太了,湘琪还没用饭,爬上板凳跟着冯氏一起吃。
冯氏碗没拿稳,一碗滚烫的雪梨蜜枣扇骨汤一股脑都洒在了裙子上,冬天衣裳穿的厚一些,可隔着布料,依旧被烫的不轻,丫鬟跑出去端凉水,有的去请大夫。
湘琪咬着汤勺一一动不动,突然间,哇的一声哭了,爬过来抱着冯氏大哭,小手掀开冯氏的裙子,噘着嘴给冯氏吹气:“太太不疼,我给你吹吹。”
当下冯氏眼眶就红了,湘琪上个月被热饭烫过一次手,丫鬟给她吹气哄她,好在饭团刚落她手上就被拿开了,没伤着,她记住了烫人是很疼的事情,看到冯氏被烫,过来给她吹气。
冯氏低头看湘琪高高梳起的丱发,小脸都要扑在冯氏身上了,韩姨娘道:“到底是太太对湘琪上心,湘琪是真的心疼太太呢。”
韩姨娘说的不假,两三岁的娃娃,又不像大人那样懂得虚与委蛇的那套,这般动作定是发自真心的,冯氏虽被烫着了,可是心里熨帖。
晚上苏鸿良来看冯氏,还给她带来了药膏,下午大夫来看过,早就上了药,到底是老爷一番心意,冯氏笑盈盈的收下了,和苏鸿良商议,说自己想把湘琪养在正房。
湘琪年纪小,骤没了生母,得找一个细心的人照料,冯氏这些年宽厚识礼,尤其最近两年更体贴,苏鸿良十分满意,湘琪跟着太太是个不错的主意。
苏鸿良最近应酬少了,曹姨娘去世后他心情低沉了一阵子,半个月没进后宅,自己在前院睡。偶尔给湘琪送点小孩的玩具,冯氏知道他心情不爽,最近几天才恢复一些。
老爷来后宅走动,大多是来冯氏这里,夫妻间的感情倒是亲近许多,冯氏定了主意,打量打量院子,打算把湘琪接回来。
这次是常住,怎么也得住个五六年才搬出去自己管理小院,冯氏把东厢房给了湘琪,东厢光照好,到了晌午太阳洒进来,不比正屋差。
里面的摆设得费心,小孩子不能摆花瓶,一不小心容易割破手,湘琪有个玩具箱,都是自己攒的,冯氏让木匠打了一个架子,把湘琪喜欢的物件都摆上,方便拿。
屋子里的床是冯氏从库房取出来的,配上鲜艳的被褥,屋子的窗户纸又让丫鬟认真的糊上一层,待准备好了,就让韩姨娘把湘琪送了回来。
韩姨娘听说冯氏要养湘琪,自己个儿松了一口气,这个小累赘她可不想管。
☆、第73章 7.15|
这几日韩姨娘也跟湘琪透露意思,你姨娘走了,以后在天上看着你,湘琪懵懵懂懂,大约也理解了姨娘不在的事实。
湘玉小时候用的东西还在,冯氏都扒拉出来,合适的给湘琪用,倒不是舍不得用新的,有老话说,小孩子用一些旧物件,身体会更加强壮。
湘玉过来抱着湘琪,湘琪被她逗的咯咯笑,赵妈妈在一旁打趣:“琪姐儿可别学你七姐姐,吃的这么胖,以后长大了可如何是好。”
湘玉嘿嘿一笑:“赵妈妈你看,太太还没嫌弃我浪费粮食呢,您倒是嫌上我了。”赵妈妈看着湘玉长大,和她说话也不拘束,嘱咐道:“你啊,别总是和昌平少爷闹了,人家是客人。”
其实这个真不怪湘玉,在她眼里,昌平就是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她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才懒得和他打架玩儿呢,可这孩子有点熊啊,要么往她凳子上洒点水,要么捉虫子吓唬她,典型的中二小少年。
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了年下。
韩家人寄了封信,过年也没有接孩子回去的意思,说再麻烦住些日子,韩家姐弟在苏家,一应过年的东西冯氏得准备好,反正就是跟着湘玉、重宇一样即可。
苏重秉大发善心的给湘玉停了早课,她终于可以睡个懒觉,可好日子没过三五天,就被汤嬷嬷给从床上拎起来,说要她早晨起来踢毽子。
湘玉听了理由哭笑不得:汤嬷嬷说,太太说了,湘玉太胖了,姑娘家还得身材匀称,趁着现在年纪不大,多运动运动减减肥。
湘玉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形,也没到忍受不了的地步吧,她这么想没几个时辰,就受到了暴击。在花园湘玉遇到了昌平,昌平小跑着跟湘玉做鬼脸:“胖玉,大胖玉。”
湘玉一脸黑线,提起裙子打算追昌平,昌平虽然是男孩子,但是和湘玉打架不占优势,他吃过亏,这次学聪明了,嘴上站了便宜赶紧撒丫子跑。
湘玉一步还没迈出去,汤嬷嬷一把拉住她:“闹什么?平时嬷嬷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女孩子家……”
湘玉:“女孩子家要贞静。”
算了,湘玉还得去冯氏那里,天寒地冷的,就饶过昌平一次。
湘琪跟冯氏越来越熟悉,此时正扒着冯氏的衣服,数冯氏脖子上珍珠项链的个数呢。
冯氏叫了各处的管事在商量年节的事宜,每处都交代的仔仔细细,庄子铺子一年的账本都收上来了,冯氏还没得闲看,都摞在一处。
冯氏让首饰铺子给苏重秉打了一个麒麟送子的挂件,形状是一个骑在麒麟身上的俊美状元,身上着锦袍,据说是文曲星的化身,贵子手里持着莲子元宝等象征财富,寓意高中状元。
苏重秉过了年,八月就得参加秋闱,苏家明年最大的事情莫过于这个,赶着过年的喜庆劲儿,打个银锁给大哥儿带上,保佑他中个举人。
年下冯氏格外忙碌,湘琪湘莲还小,也帮不上她忙,冯氏老叹,说湘玉赶紧长大些,她也能松快松快。
湘玉万事不愁,来冯氏这吃着糕,逗弄小湘琪,颇有小米虫的架势。她眼睛落在账本上,走过去拿下一本翻了翻:“太太,这账本怎么查看?”
冯氏扭过头说了一嘴:“账本需要细细查,对对账,里面的花样多着呢,你一个孩子不懂,可别翻扯了,少了一两页可不行。”
冯氏算账时总会摆上一个算盘,噼里啪啦算来算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摞子账本得看好几日,湘玉在现代不是学会计的,没算账方面的天分,不过她会看。
前几年冯氏算账本时她都是趴在床上玩,冯氏是随机抽查几本出来,细细的看,倒是很少出问题。
湘玉把一摞账本看了看,归了归类,发现主要分下面几种:一种是湖南的庄子,苏家名下有五个庄子,都是来湖南之后置办的,冯氏嫁妆下也有两个庄子,一大一小。第二就是当铺,当铺很赚银子,低价买来死当能转手高价卖出,是一个稳挣不赔买卖,掌柜的是从京城带过来的,长了一双慧眼,想拿廉价东西蒙骗他门都没有,苏家名下的当铺有两个,后来聘了一个掌柜。
再者就是布庄和酒楼,布庄还算能盈利,可是酒楼每年不亏钱就不错了,挣银子的时候少,但苏鸿良坚持开下去,当时湘玉想,苏鸿良一定是有其他的打算,毕竟酒楼是三教九流来往的地方,最能探听到消息,有了这个酒楼,就是安放在市井中的一双眼睛。
这些都是能摆在明面上的,苏鸿良私下跟着韩放做生意,细情湘玉不知道,可每年账面上都是财源滚滚来。
苏家开的铺子不算多,听唐夫人悄悄和冯氏提,唐家开的铺子那才叫遍地开花,唐家是本地人,经过了好几代人的经营,底子厚实,但看唐家人的穿戴气度,看来每年也是赚的钵满盆满。
为什么很多官员都愿意外放,一来资历浅的在京城不好混出头,出外做官可以积攒政绩,二来天高皇帝远,所谓伴君如伴虎,在京城的地界谁人敢猖狂?怕是王爷都得规规矩矩的守着礼数。
可是在外地就不同了,离京城远,拘束少,做事更能放开手脚。要是说苏老爹不贪墨银子,湘玉是肯定不信的,水至清则无鱼,苏鸿良的性子明显是在官场上混得开的,可苏老爹也有底线,做官不糊涂不欺民,在本地的官声还不错。
湘玉先把账本分了类,她琢磨了一下,上次冯氏去庄子上敲打过一回,这会想必没有任何疏漏,再者庄子上也贪不了多少银子,完全可以不用看。
酒楼今年有一点利润,她看了看采买的价格,支出和收益基本差的不多,肉菜等跟着季节会有变化,湘玉对这方面不熟悉,差人去厨房叫了晏二家的,晏二家的的听说是七小姐唤她,心下觉得奇怪,赶来时太太在旁边歪着歇息,小姐在一旁看账本,真是新鲜事,一个七岁的女娃,难不成会看账本?
她按捺着疑惑的心思,问道:“七小姐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湘玉听冯氏提起过晏二家的时,总是赞不绝口,说厨房自从有了她掌管,一点错漏没出过,众人各司其职、井井有条,可见是一个有本事的。
湘玉极其客气,让丫鬟搬个了杌子,得主子召唤时,只有有脸面的下人才有坐着的权利,可见七小姐是高抬她,晏二家的笑意越发浓厚,更谦卑了:“小姐客气了,咱们站着回话就行。”
湘玉也没勉强,温声问道:“我有一事不明,所以想问问。”说完把账本递了过去:“上面都是采买肉菜酒水的价钱,劳烦您看看,可有什么差池?”
要么说晏二家的稳妥呢,说起来她来湖南没几个月,换成一般人,也就是刚刚摸出门道来,生疏到熟悉且得一段时日,可晏二家的有时间就出府走走,采办有人管,她怕被蒙骗,自己去走几趟,多询问两句,心里就有谱了。
湘玉问物价丝毫没有难道她,基本是张口就来:“这价格得按照季节看,鸡蛋还好一些,全年价格差异不大,像蔬菜这种,价钱浮动就大了,若是有出入,也主要在这上面,肉类全看肉质的好坏,优质肉和普通肉得相差一倍价格,这个单看账本看不出,要么得实际去酒楼摸摸看看,还有个简单的法子,看酒楼菜式的口碑如何,可以实际去吃几次看看,若没猫腻的话,基本没错处。”
晏二家的说起来头头是道,湘玉不住地点头,显然鼓励了她,晏二家的挺挺胸脯,继续说道:“再者这个蔬菜的话,我看了看,账本写的实在,小姐您看,上面写的韭菜每斤两文钱、一束葱大约半斤,四文钱左右,再看白菜,白菜采买的最多,菜式丰富嘛,价格是四文钱一斤,老奴记得京城白菜要便宜一些,三文钱,咱们这儿主要种植的是秋白菜,所以春夏价格梢贵一些,也实属正常。”
湘玉听着天花乱坠,脑子里满是几文钱几文钱,她也没打断,这方面她完全不懂,只要晏二家的说的有理,她看结果就行,晏二家的扫了扫冯氏,见冯氏也坐了起来,像是在听她说话,更是增加了气力,清了清嗓子,吐字清晰的说:“在京城听到过这么一句,一个屠户每年杀一千头猪的收入,相当于一个千户侯的年俸呢,猪肉京城百姓爱吃,可猪肉咱们城里客人不爱点,这上面没买多少斤,主要吃牛羊肉,每斤在二十文左右,白米一石900文,其他杂七杂八的例如糖、盐等物价,也没相差多少,按照老奴看,酒楼账本里的物价,应该没纰漏。”
晏二家的说的话湘玉相信,一斤差个两三文也正常,毕竟物价有涨有降,问好了账本,湘玉好言好语让人送走了晏二家的,晏二家的行个礼,对着冯氏道:“我来了一回,斗胆子求太太一句,可否见见碧水?”
反正已经来了正院,母女俩顺道诉诉情意,这点面子冯氏还是给的,颔首道:“这也是应当的。”
冯氏从榻上起来,让丫鬟给梳了梳散乱的发髻,问湘玉:“玉姐儿怎么看上账本了?我还以为你是一起兴起,刚观察一会儿,倒是有模有样。”
☆、第74章 7.15|
湘玉莞尔一笑:“我就是随便问问,若是有不妥的,太太再纠正也不迟。酒楼这应该没错处。”湘玉说完,又翻看布庄的账本,她发现了一处不对。
苏家的布庄,布料来源于全国各处,像云南的云锦、苏州的宋锦、成都的蜀锦都是难得的好布料,每个月也运来不了几匹,基本早就被阔太太们预定了。缂丝普通的布庄是没有的,俗话说一寸缂丝一寸金,缂丝的生产被江南织造局牢牢的拿捏着,其他就是普通的布料了,大多是从湖南附近购入。
布庄的大掌柜是本地人,苏家来了湖南后聘请来的,以前在江南多年,后来回了家乡,因为他在布行沉浸多年,苏鸿良放开手让他来管。
布庄看起来不起眼不挣钱,可是利润也大,紧紧跟着京城贵族小姐太太们的风向总没错,京城时兴穿什么,布庄里卖什么,准能一抢而空。
大掌柜江南有人脉,云锦、宋锦这种城里布庄卖的店铺本来就少,加上价格昂贵,也就是官太太和商家女来买。
湘玉看着家里的铺子,觉得除了赚银子之外,苏鸿良也在下一盘棋,一盘织罗自己关系网的棋,唐夫人是怎么和冯氏交好的?冯氏不擅长交际,还不是因为有次太太们聚会,无意中提起云锦做衣裳好看,可惜没买着,冯氏匀给她一匹,关系才慢慢亲近起来。
湘玉把账本放在一旁,拿不准主意,仰头对冯氏说:“太太,布庄的账目似乎有些不对劲。”
冯氏的表情,像是在她意料之中,她走过来,拿着账本翻了翻:“每年都对不上。”
这就奇怪了,冯氏是知情的,怎么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她一贯的个性啊。
冯氏打算细细和湘玉讲说讲说,耐心说道:“管家也不能全分对错,你能看出里面有猫腻就十分不易了,布庄的情形我清楚、你爹爹更清楚。有些事情总得讲究一下制衡,大掌柜的是苏州织造的内侄,而苏州织造受了丽妃娘娘的庇佑。算了,你是小孩子,这些不需明白。”
虽然冯氏只是一带而过,湘玉已然明白个大概,布庄的大掌柜是丽妃娘娘的人,那就是敌人的部队啊,而苏鸿良故意安放这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耳目在身边,也是为了让丽妃一系安心吧,毕竟这个人的底线他已经摸清楚,防备起来很简单。
大掌柜的经历造了假,丽妃一系也是费尽了苦心,怎奈何苏鸿良不是吃素的,把每个聘来掌柜的境况都查了个底掉,最终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掌握了大掌柜的真实身份。
在官场上可谓步步惊心,尤其是党派的倾轧尤其惨烈,苏鸿良还是外放,都这么步履维艰,更不要提在京城里的官员需要多么谨小慎微了。
彼此的渗透更是防不胜防,这还是发现的卧底,其他躲在暗处的,更让人揪心,留下大掌柜利大于弊,最起码可以让丽妃一系放松些,反正又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