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子身后,还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俊美少年,欲言又止的看着远方,“主子,苏小主手烫伤得那么严重?属下是否前去让她禁止弹曲儿?免得烫伤加重。”
069:众人仇视
水凌半天没有得到楚宇晨回应,以为他没有听清楚,正想正说一遍的时候,前方传来楚宇晨清幽的低语声。
“不用了。”
啊……不用……为啥不用?主子不是对苏小主挺有好感的吗?这不像主子的做事风格啊?难道……难道主子只是把苏小主当成后宫里的其她女人罢了?
水凌忽然看不透楚宇晨了。
如果说他不在意,为什么每天都要来梅雪宫,守着那盘棋,等着苏小主?
如果说他在意,什么又要凭由苏小主顶着烫伤弹曲儿?
水凌撇了撇嘴,既然猜不透,那就闭嘴不言吧。只可惜了苏小主,手中烫得那么严重,如何弹琴?这领琴之位,只怕是要错失了。
楚宇晨清澈的瞳孔里,除了倒映着杨楚若绝色的影子外,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的眸子里清清淡淡的,看不出一丝表情,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他看着杨楚若一双烫得红肿脱皮起水泡的手,怜惜之色一闪而过。
杨楚若抬头,扫过一众花枝招展的秀女们,以及已经赐坐的青儿与采荷,最后将视线落在桌上的古琴上。
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她便能感觉得出来,这架雕有凤凰展翅的古琴,是一架不可多得的上等古琴。
轻挪款腰,坐在椅子上,伸出缠得厚厚的十指,置于古琴上,杨楚若抬首,再度看了一眼冷眼不屑的众人,铮的一声,发出清脆优扬的声音。
咝……
众人脑子瞬间清冽,不由自主的收起所有杂琐,认真地看向杨楚若。
这个平时才艺一般县令千金,缠着那么厚的纱布,如何能够弹出这么震人心魂的试音?莫不是她们听错了?
青儿与采荷听着茶水的动作一顿,似是意外。
周玉香笑容僵住。
容晴眼神闪过一缕幽光。她就知道,苏沁这个女人,不似平常表现的那么简单,这道试音,怕不是意外,而是她的真实本事吧。
乔书棋微微松了口气,忧郁的眼里,绽放一抹微笑。
宫玉秀讷讷地看着杨楚若。难道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看着苏姐姐?连那个老妖婆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苏姐姐?
远处的楼阁里,楚宇晨负手的手微微一抖。
虽然只是试音一弦,却如同一颗石子扔进他平静的心房,激起涟漪阵阵。
这弦音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沧桑故事,似激愤,似悲伤,似隐忍,似平静……就这么一道弦音,便忍不住想引人共鸣。
楚宇晨无法想像,一个人的一道弦音,怎么能包含这么多感情?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确实是把好琴,于姑姑,各位姑姑姐妹们,苏沁有礼了。”苏沁微微一笑,恰到好处,绝美的容颜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不娇不燥,不卑不亢,斯文有礼,让人想对她发难也难。尤其是她闭上眼睛,似让自己的心灵归于璞玉所散发出来的柔和,更让人无法对她激起敌意。
不等众人从她的美貌中反应过来,优美的音符从琴弦上缓缓流淌着,高亢激昂,像千军万马踏着铁蹄挥刀激战,发出声声呐喊,热血沸腾:时而委婉低沉,像久别重逢的夫妻诉说着无尽的相思;时而清脆薄亮,像徐徐的清风拂过翠绿的竹林,让人如三春。
070:失了魂,丢了心
轰……
周玉香直接傻眼,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她……她琴技不是一般般,不上不下吗?怎么能弹出这么优美的曲子?
容晴心跳加快几下,她不需要再听下去,已然知道自己输了,败了。如果是她先弹的曲子,或许,她还有可能与她一较高下,可是她的琴声太动听,高已压过她。她的气势已经输了,输了气势,便等于输了意境,输了意境,她又如何去弹奏?只怕所有秀女中,只有乔书棋,或许还能在她的琴声下,再奏一曲吧。
于姑姑眼皮一跳。
好一个苏沁,隐藏得真深,连她都不曾发觉,她的琴技这么高。如果今天不是关系到领琴一角,她是不是打算永远这么伪装下去?看着她柔弱的脸上,眼里闪烁着别人不易察觉的深沉,于姑姑似乎看到另一个周太后。想当初,周太后也是这么一步步以柔弱的姿态,卑微的身份,从最低等的御女爬上天下最尊贵的皇后之位。
采荷与青儿手上的茶杯一抖,差点儿滑掉。除了惊艳于她的曲子优美外,心里更坚定一个意念。这个女人一定要扼杀在摇蓝里,绝不可放任其长大,否则,将来必成威胁。
乔书棋水灵的眸子,忽然激起一抹久违的亮光。自从离开叶鸿后,她便再也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了,想不到,如今在这儿还能听得到这等天籁之音。
可是,她的曲子,怎么这么忧伤?弹琴的乐符,怎么跟叶大哥那么像?他们是同一个手法的……是意外,还是教她的琴曲的师父与叶大哥是同一个人?
乔书棋又惊又喜,又彷徨又无措,忍不住紧紧攥着丝绢儿。
宫玉秀哪里听得懂曲子,她只能听得出来杨楚若的曲子极是好听。看到众人错愕的样子,忍不住得意的高昂着头,似乎享受这荣耀的是她宫玉秀。
琴声幽幽,似一幅美丽的风景画,画里承载着一个又一个故事。琴声凄凄,似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悲伤的故事,每一个故事感人肺腑,撩人眼泪。
“苏小主的琴声可真好听。”水凌情不自禁的赞扬,末了,随着琴声渐渐的凄婉悲凉,似是新婚夫妻,洞房花烛,被生生逼迫分开,又似深情许许的母子,硬生生被人拆散迫害,水凌忍不住也被带到故事里,心情随着琴声的喜而喜,悲而悲,低沉的叹道,“就是琴声太凄凉了。”
楚宇晨如山水画卷般俊美绝伦的脸,一如既往的鬼神莫测,看不出表情,可负后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然紧紧攥在一起。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在淌着血。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忍了多大的冲动,才没有拿出玉笛与她合奏。
难怪……难怪她会被他的笛声所吸引而情不自禁的告诉他,听着笛声而落泪。
她的琴声里,所承载的爱恨情仇一点儿也不比他少。他与她,分明就是一种人,一种病相怜的人。
她看过去,不过十六七岁,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她的琴声里,除了悲凉还是绝望,为何她的琴声里,除了仇恨还是愤怒?为何她的琴声里除了隐忍还是倔强?
为什么他能感觉到,她的心里有着别人难以想像的伤痕?
楚宇晨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一双深邃的眼,直盯着杨楚若无喜无悲的剪水眸子,那张披着面具的眼角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此时她明明是那般悲伤?为何她能做得到如此冷漠?连琴声都带着一抹伪装的冷漠?
视线下移。楚宇晨不舍地看着还在弹唱的十指纤手。那里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此时早已被血迹浸湿了。可见她的一双手只怕早已裂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