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风清扬大惊失色,“你是说有人掠走了父皇和娘亲?是什么人如此大胆?难道这几日你们不都是严密防守的吗?”
那将军连忙摇手,说道:“不不,皇上您不要误会了,是有人来接走了二人,看样子形色聪明,但绝对掳走了的。”
“是什么人?”风清扬连忙问道,既然并非掳走了,那自然是父皇和娘亲认识的人了。可是是谁比他快了一步呢?宫中的人应该都自己自己亲自来迎接的事了,断然不会另外派人来接,这件事透着蹊跷。
“是个绝色女子……”那将军其实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只是那女子不过是带着一个侍女来到了城下扣门,呈上了信物也娘娘亲自验看过了,才叫人打开城门的。
那女子进了宅子之后,也不知道对着两位说了些什么,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三个人一起走了出来。之后,就这么走了……
风清扬听完之后,更觉得匪夷所思,问道:“你可知道那女子是谁?为什么父皇和娘亲竟然会跟着她走了?”
那将军思索了片刻,才说道:“那女子扣门之时并没有说自己是何人,不过……”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属下曾经听见娘娘叫她‘小柳’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名字。”
是她?风清扬心中的疑惑更甚了几分,若是她的话,自然应该知道自己亲自迎接的事,却为什么抢先一步带走了父皇和娘亲呢?
只怕其中有诈!
风清扬厉声喝问道:“他们可说了去哪里?去做什么?朝着哪个方向去了?”
那将军摇了摇头,说道:“属下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只是依属下看,只怕那女子自己也说不出个准确地方来。所以才要亲自带路去的。”
说罢,用手指着城池的西南方向说道:“是往那边去了,皇上,那边乃是一片密林,地形非常复杂,就是属下等也轻易不敢带人进入。属下苦劝了几句的。无奈两位非常坚决……”
风清扬点了点头,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李裳,一字一顿问道:“此事,你可知情!?”
440:诱骗
风清扬的怒火在眼眸中燃烧,李裳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是什么眼神?他真的怒了?李裳心中忐忑,哪怕是在看到自己手持匕首的时候,风清扬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淡然和平静,可在这一瞬间,风清扬突然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那滚滚而来的浓烈杀意从他的双眸中直射进李裳心底,心脏狂跳了起来。这个男人的怒火似是要燃烧一切一般,若不是最真挚的爱意,绝对不会让他在听到那两个人消息的一瞬间就有这样的眼神出现。
他爱他们,胜过他。李裳看着风清扬的双眼,心中蓦然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眼前这个男子比他更爱她,他与她血脉相连,也许无论自己做什么,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超过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了吧?
李裳慢慢低下了头去,他是知道的。但这知道只是一份隐隐的知道,当他答应那个人拖延时间,尽量让风清扬晚一点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对方一定是有什么计划的。
可当时的全心全意都被嫉妒所侵占了,一颗心中只剩下了如果获得杨楚若全部的母爱。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举动是否会伤害到她,归根到底,是他并不够爱她吧?
他只是想要获得,获得更多自己想要的母爱,更多自己想要的感受,而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爱着她,关心着她的人。
李裳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无法直视风清扬,他眼中的怒火让他恐惧,却也让他的内心充满了带着羡慕的愤恨情绪。他与她这样大概才叫做母子连心吧?
可是……
若是他不存在了呢。他李裳终于明白了这样的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份深情。他虽然曾经做错了选择,但如果他能即时的出现,如果她在危难的时候,是他陪伴在她身边,那么,他与她之间的感情会更加深一层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裳的声音略带几分颤抖的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我愿意跟你一起去找他们。”
风清扬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李裳,心中判断着他有几分诚意。他知道他不过是嫉妒,不过是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母爱罢了。
这与憎恨是不同的……
他相信,这样的感情促使下,也许他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来,但他不会做出对娘亲不利的事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娘亲,只有找到娘亲,才能保证娘亲的绝对安全。
风清扬点了点头,收回了方才自然而然散发出的一身无形的威压。
跪在风清扬马前的将军陡然觉得浑身一松,仿佛是千百斤压在身上的铁板被撤去了一般,刚才风清扬浑身上下充斥着的冷冽气息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也让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位新天子夺人心魄的威力。
李裳穿过身去,向着城池西南方向密林疾驰而去。风清扬一言不发的打马跟了上去。身后的将军迟疑了片刻,从旁边的护卫手中夺过马缰,朝着两个人离去的方向飞奔。
将军身后的侍卫也纷纷上马,一行人鱼贯向着密林的方向奔驰着。
“那个人是谁?他们有什么计划?”风清扬驱马追上了李裳,更他并排行进着,刺骨的寒风从两个人身旁掠过,挂在裸露的肌肤之上,如同一柄柄的飞刀让人感觉到生疼生疼的。
因为问话而张开的口中被灌满了寒风,连舌头和牙齿都感觉到有些冻得发木。风清扬确实丝毫感觉不到一般,对着李裳高声吼道。
李裳一面全力抓着马缰防止自己掉下马背来,一面大声回答:“我只知道是柳妃让我拖延时间,不要让你太快出现,别的全都不知道了。”他咬着牙说出了实话,他已经意识到了杨楚若可能已经深陷危机之中。
他想做个孝顺的,她会喜欢的儿子。但这一切的前途,都是她必须还活着,必须好端端的。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他想要的母爱。
风清扬见李裳也不知道太多的内情,只得咬牙喊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
李裳束发的白玉冠早因为长途的奔波被颠簸的有些外泄了,此时,几缕秀发调皮的跑了出来,被风一吹,扑在他的脸上,他却分不出手来抚开,只是任它披散着。
看着眼前疾驰而过的景物,李裳回忆起了两天前发生的事……
他真在宫中的御花园中行走着,冬日将过,新春为止,梅花开始凋零了起来,一片片的落瓣被狂风吹动,又带着留恋和不舍从树枝上被风卷了下来,在空中飘荡着,随着风势而起伏。
他看着那一片片被吹落的梅花,仿佛感受到了它们的心境一般,正如当时他的心境,充满了不舍,却又无可奈何。为何花不能长开?为何他好不容易寻找的母爱不能一直围绕在他的身旁?
就如同那一片片在风中起伏飘荡的花瓣一般,他的心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为了她一个微笑,一个蹙眉而上下颠簸着,没有一刻的安宁。
她的双眸看向了风清扬,浓浓的暖意在她与他之间流淌,他的心就会骤然落下,仿佛沉浸在了冰雪中花瓣,片刻,就被冻伤了,凝结成冰。
而她总是这样的看着风清扬,一次一次,这样的画面在他眼前反复出现着,让他的心被伤了一次又一次,也许会一直这样下去,永无休止……
李裳黯然的看着梅树上飘落的花瓣。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怎么还有人看花看得流出泪来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悲春伤秋,倒是如同女孩一样纤细敏感了。”
李裳慌忙抬手擦拭,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擦干了眼角的泪痕,李裳转过身去,就看见小柳带着随身的丫头站在自己身后。
只见她头上带着白玉雕凤的发钗,映得一头青丝乌云似的浓密。身上穿着一件天青色的昭君兜,四周镶嵌了一层毛绒绒的貂皮滚边,手中捧着甜白瓷的小暖炉,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似是在于自己玩笑一般,只是那双眼中有一抹试探一闪而过。
李裳笑了笑,他虽然与小柳交谈并不多,却知道她是杨楚若的朋友,也就算是自己是长辈了。恭敬的拱手问好,这才说道:“看到花瓣从树梢上飘落,忍不住自恋身世,让柳姨见笑了。”
小柳把自己抱在怀中的手炉往李裳的怀中一塞,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可笑的?我也是常常如此。”一面说着,一面和李裳一起迈步在梅花树下缓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