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感受到视线,他也正抬头朝她看来……
微微一怔。
顾若离施施然而来,芙蓉色收腰短褂,配着一条草绿色的挑线裙子,下头是一双崭新的芙蓉面挑兰花的绣鞋。
俏生生立着,应对着拥过来和她打招呼的人们,不远不近的说着话,从容不迫。
她不知听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侧对着他的脸,光洁细嫩,笑容青涩而可爱。
茶流入口中,赵勋提壶又自斟了一杯!
周身的气息越发的森凉。
“霍神医。”司璋引着她往主位上去,“你是贵客,今天由你坐主位!”
顾若离忙摆着手,笑着道:“司老大折煞我了。”看到了不远处的槐书,“我就坐那边好了,正好可以和槐书说说话!”
“这怎么行!”司璋想要留她,顾若离已经自顾自的走过去,笑着和槐书道,“姐姐能坐你旁边吗?”
槐书点头不迭:“当然能!”话落,跳起来给顾若离将长凳拖开一些,“姐姐坐!”
“谢谢!”顾若离失笑,在槐书身边坐了下来,和他说着话。
司璋还要过去,刘柏山拉着他道:“霍神医毕竟也还是孩子,你别吓着她了!”
“也对!”司璋挠头,他总是不记得顾若离的年纪。
两个人一起在主位坐下,又招呼着村里头老老少少落座。
四十几桌酒席,村里的女人们几乎都在灶上或者在自己家里忙活,能上座的除了一些将近成年的孩子,都全是是健壮的男人,有一些那天晚上顾若离已经见过了。
“姐姐!”槐书扯了扯顾若离的衣袖,隔着七八张桌子指着另外一头,“哥哥在那边,我去喊他坐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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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杀意
“哥哥坐那边很好。”
顾若离现在还不想和赵勋说话,等明天和司璋说放他们离开这里,她就会和赵勋分道扬镳,就如霍繁篓说的,到了京城他们再去查探那个生病的人到底是谁。
即便他们没有办法,她还可以去找朝阳郡主,她的前夫一家死于非命,她就算想袖手旁观,也无法摘干净。
“哥哥一个人很无聊。”槐书偷偷往那边看,委屈的道,“还是把他喊过来吧,这里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顾若离愕然,没有料到槐书竟然这样护赵勋,他们不过待了一个上午,而且,她可不相信他是个能温柔细心与孩子相处的人。
槐书已经等不及的跑走了,她转头去看,果然看到槐书停在了赵勋面前,拖着他的袖子。
赵勋循问的朝她这边看来。
顾若离蹙着眉回身,端茶慢慢喝着,等过了一刻,身后传来脚步声,槐书嘟着嘴重新坐下来,不高兴的道:“哥哥不愿意过来,说他在那边坐着习惯了。”
习惯什么,才坐一刻钟而已。
看来大家感觉都一样,不想和对方再有什么牵扯。
也好,顾若离不以为然,笑着和槐书说话:“你的身体还要接着吃药,多养一养才能长肉长个子,知道吧!”
槐书的个子,比起同龄孩子确实瘦小了一些,所以第一次见面她还以为他只有五六岁。
“我知道了。”槐书点头,“我以后一定多吃饭,长的胖胖高高的,像大哥哥那样!”
像赵勋?无论身高还是体形确实很不错,顾若离赞同的摸摸槐书的头。
菜一道道上上来,转眼功夫堆了满满一桌子,顾若离这边也坐满了人,刘梅给她送桂花酒,小声叮嘱道:“一会儿他们肯定要敬你的酒,你尽管喝,这桂花酒淡的,喝上十坛子都醉不了。”
“谢谢!”顾若离接了酒,“夫人坐在哪边?”
刘梅哈哈一笑,道:“我们这里的规矩,男人喝酒女人不上桌。不过你不一样,尽管放心坐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顾若离哭笑不得,被刘梅重新按坐了下来。
随即,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司璋举杯大声道:“今天原不是节庆的日子,但是我们却有好几件大喜的事,所以开了祠堂,咱们今晚谁都不要拘着,敞开肚子喝!”
有人起哄道:“老大,有什么大喜的事,你倒是说说,让兄弟们也高兴高兴啊。”
“呸!”司璋朝说话的人啐了一口,随即又哈哈大笑道,“说就说!这头一件,是我们槐书的病好了,能吃能喝,能闹能跳,是天大的喜事。这第二件,老子的病治好了,霍神医说,明年老子再生儿子,保准混蹦乱跳的能活到一百岁!这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霍神医往后就是自己人了,以后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生不出儿子的,尽管去找霍神医!”
司璋话一落,众人一阵吆喝起来,高兴的拿筷子敲着碗筷,也有人笑骂道:“老大,我媳妇还没讨,你就说我生不出儿子,你说,我这媳妇到底是讨还是不讨啊!”
四十几桌人,开怀大笑,爽朗的笑声在山间田野间回荡。
“你想讨就能讨?瞧把你能耐的!”司璋白了那人一眼,高高举着杯子,喊道,“这第一杯敬霍神医,谢谢她大人不计小人过,给我,给我婆娘,给槐书治病!”
“霍神医!”众人哗啦啦的踢开凳子站起来,动作齐整的端着杯子,朝顾若离的方向一推,“敬你!”
顾若离一口饮尽,杯底朝天的道:“多谢大家,先干为敬!”
“爽快!”众人兴致高昂,一起喝完。
酒杯再次被斟满,顾若离笑着道谢,目光朝赵勋看去。
就看到二丫正站在他身边,神色激动的不知说了什么,可赵勋无动于衷。
二丫急红了眼,似乎很避讳司璋的样子,不停的往那边看,司璋一个眼神瞪来,她缩着肩膀跑了开去。
赵勋自斟自饮,神色闲适。
“我去茅厕。”顾若离朝槐书压着唇嘘了一声,“别声张!”
槐书人小鬼大的点着头,指了祠堂后头的小径的一间草房。
顾若离提着裙子,慢慢退了出去。
她一离开,司璋放了下了酒碗,一双眼睛看着赵勋的方向,目露杀意。
“真要杀?”刘柏山有些不安,“可是,霍神医那边怎么解释?”
司璋蹙眉,冷声道:“她说了,他们不熟。既然不熟我们就不用顾忌,若她问起来,我们就咬定说放他出去了!”
刘柏山想想也对,低声道:“那您赶紧,趁着霍神医不在,免得让她看见,寒了她的心。”
“嗯。”司璋颔首,目光阴狠的朝赵勋看去。
顾若离绕过祠堂,果然看到二丫站在墙后,她喊道:“二丫姑娘!”
“是你!”二丫目露厌恶的看着她,“有什么事?”
顾若离走过去,低声道:“你方才和赵公子说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直觉不大好。
“你还管他死活?”二丫冷笑一声,推开他,“大家对你如此尊敬你就享受便是,赵公子就算被老大杀了,你也不会在乎吧。”话落,便瞪了眼顾若离,将她一推便走了,“算什么朋友!”
她往后踉跄了几步停下来。
司璋今晚就要杀赵勋?
她皱了眉,漠然转过头去,看着不远处院落,里面笑声依旧。
还有远处被夕阳晕染开色彩绚丽的晚霞,罩着群山雾气氤氲,鸟雀啼鸣……
美不胜收。
赵勋一定知道司璋会杀他吧,他为什么不着急?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明白过来!
明白了赵勋自始至终都不着急的原因!
她提着裙子往会跑。
槐书依旧坐在桌子边扒拉着饭,众人依旧喝的热火朝天,可就是不一样了……
“你爹和璋伯伯呢?”顾若离靠在槐书耳边低声问他,槐书抬头指着祠堂后的小屋里,“我刚刚看他们去香房里了。”
顾若离又直起身去找赵勋,人头攒动,可他的位置却空空的,不见他的人影。
心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静了良久才让自己没有失态,她对槐书道:“你不要乱跑,就待在这里,哪里都别去。”
槐书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043 反将
顾若离小跑着过去,明明很短的路,她却觉得异常的漫长。
香房应该就是摆放恭品祭品的杂货房,顾府的祠堂旁边也有一间,里面还堆着烟火炮竹纸钱之类,寻常都是禁烟禁火。
可此刻她看过去,里面却隐约透着烛光,隐隐绰绰的有几道人影倒映在窗棱上。
顾若离紧张不已,攥着拳头快步过去,可等离还有十来步的距离时,暗影中有两道身影,无声无息的挡在了她面前。
“霍大夫!”两人面露难色,拦着她,“您现在不方便进去。”
顾若离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不是因为被人拦住,而是面前这两个人她认识:“……你们,怎么进来的?”
他们是赵勋带在身边的,十七个人中的两个。
“这……”两人很尴尬,顾若离正是因为救他们,才被司璋带到这里来的,他们没有办法对她板着脸公事公办,“这里,能困得住别人,困不住爷。”
不知道为什么,顾若离就想到了那一夜窗外沙沙的声音!
原来如此,他不着急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有把握着这里出去。
那么也就是说,那夜他们在山里,赵勋根本就是逗着她玩的!
顾若离脸色沉冷,指着香房对两人道:“我要进去!”
此刻,十几步之外,隔着一道门的香房内。
司璋被绑了手脚跪在地上,刘柏山已被打晕,人事不知的躺在他身边。
他愤愤的瞪着面前淡然稳坐的赵勋,咬牙切齿道:“这里外面的人找不到,赵七,是你出去报信的?”他和刘柏山打算将赵勋杀了,却不想被他三两下就制服了不说,更让他震惊的是,赵七的手下,竟然进来了。
“不可能!”司璋自言自语,越想越不可能,“你进山的时候眼睛被蒙,根本不可能记得路。”
赵勋端坐在椅子上,墨黑长袍,峻眉微挑,一双眼睛宛若深潭古井,幽暗的看着司璋,并不说话,而他身后立的周铮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不知天高地,这点伎俩也敢和我们爷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