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

    二夫人带着人心满意足的离开。
    她骑马先回了家,方朝阳已经得了信在家等她,嫌弃的让她去换衣服……随即就是眼前的这一幕。
    邵氏药中的大黄也是二夫人让人下的吧,为的就是让她身败名裂。
    可是计谋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崔延庭的计划折断,叫人直接绑了她再杀了她。
    多省事。
    二夫人呼吸减弱,脸色渐渐惨白,腿蹬的力度渐渐减轻,顾若离垂了眼眸,接过欢颜给她泡的茶喝了一口。
    “娘!”忽然,门外有人几乎是滚进来进来,“娘!”人一下子趴在了二夫人身上,拍着两边扯着绳子的婆子手,喊道,“快放手,放手啊!”
    两个婆子没有松开,而是去看方朝阳。
    “郡主!”崔婧容一边用尽全力去对拉着绳子,一边给方朝阳磕头,“郡主,求求您,您要杀就杀我吧,求求您放了我娘。”
    方朝阳没动,顾若离站了起来。
    “求求您了。我娘做错了,我替她领罚,我替她去死。”崔婧容磕着头,一会儿白皙的额头上就被撞的青红一片渗透着血珠,“郡主,求求您了!”
    二夫人无声无息的,直挺挺的躺着。
    崔婧容手脚冰凉!
    方朝阳指了指茶盅对李妈妈道:“换杯茶。”李妈妈应是,提了刚烧开的水给她重新沏茶。
    顾若离望着崔婧容几步走了过去,对婆子道:“放手!”又去扶着崔婧容,“大姐……”
    顾若离不知道说什么,她不觉得方朝阳做的有错,可崔婧容也没有错,二夫人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母亲。
    错的是,她无法当着崔婧容的面,杀了二夫人以报谋害之仇。
    “娇娇。”崔婧容看着顾若离,“娇娇,我替我娘死,我娘她不该害你,我知道,你救救她好不好,求求你。”
    顾若离没说话,抿着唇定定的看着崔婧容。
    崔婧容抱着二夫人,颤抖的去摸二夫人的鼻息,忽然惊恐大哭:“娘,娘。”
    顾若离扶了二夫人的脉,停了一会儿,出声道:“她没死,让她平躺一会儿。”
    “没……没死?”崔婧容愣愣的看着顾若离,就见她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没死!”
    崔婧容小心翼翼的将二夫人放下来,转头过去朝顾若离磕头:“谢谢娇娇。”又对方朝阳磕头,“谢谢郡主不杀之恩!”
    “救她!”方朝阳看着崔婧容,蹙眉道,“你不后悔?”
    崔婧容摇着头:“不后悔!”
    顾若离想说什么,看着此刻的崔婧容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救了二夫人你会后悔的。
    方朝阳笑了笑起身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二夫人,对顾若离道:“娇娇,把她弄醒。”
    顾若离让欢颜取了针来,给二夫人扎了几处穴位。
    二夫人徐徐醒来,看见方朝阳正看着她,猛然翻身坐了起来,眼中露出害怕的样子来。
    “你女儿救你。”方朝阳似笑非笑道,“她用她和娇娇的姐妹之情,换了你一命!”
    二夫人一怔,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崔婧容,忽然发现她的头不再是光溜溜的了,浓密的头发垂着面颊两侧,淡淡的秀丽的眉毛点缀在眼眸之上……眼前的人很漂亮却更加陌生,“你的头发!”
    “娘,我的病好了,是娇娇帮我治好的。”崔婧容摸摸自己的齐耳短发,“等再过一年,我就能梳辫子,真的!”
    二夫人厌恶的撇开眼,咳嗽着嘲讽的看着方朝阳,一字一句道:“你会这么好心?!”
    “不会!”方朝阳说着伸出手,李妈妈将方才重新沏的茶端来给她,方朝阳道,“我只是饶你的命,可我的心口的恶气还没出,所以……”
    话落,她将手中的热茶,泼在了二夫人的脸上。
    滚烫的水,二夫人被烫的啊的一声尖叫起来,脸上顿时红肿了起来,她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因为疼痛而不停的颤抖着……
    顾若离怔了怔安静的收了针,站在了方朝阳身后。
    “娘!”崔婧容大骇,过去扶二夫人,“娘!”
    二夫人疼的神智都没有了,哪有心思去回答她的话。
    崔婧容看看方朝阳,又看了一眼顾若离,忍着眼泪想要将二夫人从这里拉出去:“娘,我们去找大夫去。”
    崔延孝和崔甫从外头跑了进来,一看二夫人滚在地上,崔婧容在旁边哭着,父子两人顿时慌了神,一个喊着夫人,一个喊着娘,将崔婧容推开,去抱二夫人起来。
    “方朝阳!”崔延孝看到了二夫人脸上通红一片,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恼怒的看着方朝阳,“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这个恶毒妇人。”
    方朝阳不屑的看着崔延孝,道:“你耐我何!”
    “你!”崔延孝指着,咬牙切齿的道,“好,好的,此仇我们没完!”
    崔甫吓的在一边哭着,忽然就伸手想要过来打顾若离:“都怪你这个丑女,丑女!”
    顾若离伸手抓住他挥过来的手,眯着眼睛将他甩开,懒得理他。
    “你!”崔甫大怒,可是却不敢再伸手过去,只不甘的瞪着顾若离,咬牙切齿的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若离扫了她一眼,起身回方朝阳身边坐了下来。
    崔婧容望着崔延孝道:“爹,您快带娘回去吧”
    “婉儿,你忍忍,我带你回去。”崔甫将二夫人抱起来,又对崔甫道,“郎哥儿,快去让人请大夫来。”
    崔甫应是跑了出去。
    二夫人嚎哭着,紧紧揪住崔延孝的衣襟,被他抱着跌跌撞撞的出了院子。
    “娇娇……”崔婧容看着顾若离,唇角动了动,顾若离也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崔婧容顿了顿跑了出去。
    顾若离叹了口气。
    “姐妹之情,你没做错。”方朝阳摸了摸顾若离的头,“所以你知道,我为何向来不喜这些了吧,我不愿欠别人的,也从不让别人欠我的,大家两不相干,活的才安生。”
    顾若离点了点头,望着方朝阳笑笑。
    “得了,你没事就好了,日子还长着呢,总有她齐婉哭的时候。”方朝阳含笑道,“去歇着吧!”
    “我出去一下。”顾若离想到了崔岩。
    “什么事?”方朝阳皱眉,顾若离回道,“我去找崔茂燊!”她将崔岩的事告诉了方朝阳,方朝阳也忍不住惊讶,“你的意思是,崔茂燊故意去救你的?”
    顾若离点头:“除此以为,我想不到他去有什么理由。”
    “去吧。”方朝阳颔首,让李妈妈跟着顾若离,几个人去了外院,顾若离一出现,崔岩的小厮琉璃便敲了他的房门,低声道,“少爷,县主来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崔岩开门站在门口望着她。
    “我们能聊聊吗?”顾若离看着他,崔岩走了过来,望着顾若离低声道,“聊什么。”
    顾若离顿了顿,道:“你去义庄……”她的话还没说完,崔岩就摆手打断她,“我不是去救你的,你不要误会了。”
    顾若离一愣。
    崔岩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她,动了动嘴角,道:“当初你救我一命,我谢谢你!”话落,进了房里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琉璃尴尬的站在门口望着顾若离。
    顾若离停了一会儿,出了院子。
    “县主。”李妈妈看着顾若离,劝道,“大少爷若真的是去救您的,约莫是为了还你的人情,大家以后也是两不相欠,您不用放在心上。”
    顾若离点着头,道:“我只是想多问一句,其实心里也早有了答案。”
    李妈妈扶着顾若离,含笑道:“不管怎么样,您没事就好,奴婢去让人抬水来了,您好好洗一洗。”
    “好。”顾若离说着,见雪盏也正好从侧门回来,她停下来等她一会儿,问道,“大家都没事吧?”
    雪盏点头道:“杨公子和白姑娘也在同安堂,大家找了一个下午,这会儿听到您没事回家了,都高兴的不得了。”她说着一顿又道,“还有这次京中各家医馆也出了好多人找您。”
    等此事了,她再一一和大家道谢吧。
    说着,一行人往内院走,崔甫拖着大夫急匆匆的进了门,那大夫瞧见了顾若离,忙停下来抱拳:“顾大夫!”
    “华大夫。”顾若离认出来,是当初在医术大比上的那位大夫,“您这是……”
    华大夫笑着道:“被这位公子请来的。”又道,“顾大夫,上次得亏您指点的方子,我回去试了以后那位妇人的眩晕果真好了,多谢,多谢!”
    “不必客气。”顾若离笑笑,崔甫就恨的不行,难不成全京城的大夫都认识她不成,他怒道,“你快点行不行,病人正等着你呢。”
    华大夫觉得奇怪,他们怎么放了顾大夫不请,反而出去请他来,不等他说话,顾若离已经道:“去吧!”
    他和顾若离打招呼随着崔甫去了后院。
    她回房洗漱了一番,欢颜就来道:“华大夫要走了,说过来和您告辞。”
    顾若离去了正院前,华大夫提着药箱,和她道:“贵府夫人的烫伤很严重,一只眼睛也受了伤,怕是以后会失明。”又道,“面上也要留着疤,恐有些……”有些吓人。
    顾若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和华大夫道:“有劳你了。”
    “顾大夫……”华大夫想问她有没有好办法,可一想这事恐怕并不简单,便抱拳道,“无妨,在下告辞了。”
    顾若离送他出去。
    此刻,赵勋正和杨文雍对面而坐,他端着茶啜了一口,道:“阁老,您是舍不得外孙子和外孙女?”
    “是啊!”杨文雍叹了口气,他也没有想到,这场戏是崔延庭闹的,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婿并没有多么的聪明,当初他看中他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点。
    没有想到,他胆子越发的大了,居然敢绑了县主,还挑唆了朝臣和学子,与孙能亦一起打算逼圣上罢免赵勋。
    真是胆大妄为。
    他死了也就罢了,可怜他三个外孙,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待嫁闺中,崔岩这么大的人更是连亲事都没有说……
    好好的一个家,被他害的支离破碎。
    “那就如阁老您所愿吧。”赵勋道,“但,崔玉林是必留不得。”
    杨文雍羞愧的看着赵勋,叹气道:“可否等大姐儿顺利出嫁,再行定夺?这孩子自小没了娘,将弟妹拉扯大,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若再守孝三年实在对不起她!”
    这话,就算他不说,他夫人也定然会来求,更何况,崔婧文还在他的府中跪着呢。
    那孩子,太可怜了。
    赵勋皱了皱眉,看了眼杨文雍,起身道:“行,就听阁老您的。”话落,他往外走,边走边道,“皇陵缺人,就让他去皇陵吧,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杨文雍起身朝赵勋抱了抱拳:“此情,老夫记在心中。”
    赵勋大步出了门,回了宫中,圣上脸色沉冷的坐在龙案之上,正和翁叙章道:“饱读诗书?!也亏他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他说着来了气,道,“这百十人,悉数给朕记下来,往后百年,不得考科举入仕途,朕要不起这样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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