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带着人就冲了过去。
两边一撞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赵勋提着刀事不关己的站在旁边看着下面的情形,唇角勾了勾,有人在他身后忽然砍下一刀,他头也不用就举刀挡住,反手一刀就听刀入肉身的噗嗤声,那人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吴旋远远看着,眉头紧蹙,随即转身就朝下面跑。
他不能这么打,他人多的优势还没有发挥出来,而且,赵远山居然敢带这么点人就进城,他就能让他有来无回。
“他走了。”孙刃指着吴旋,赵勋冷冷一笑,道:“走不了。”
这么好的机会拿住主帅,他要不是傻的,就不可能让他全身而退。
话落,赵勋一个跳跃起身,如同鹰隼一般俯冲而下,衣袍挥动猎猎响动,他落在地上时吴旋正好一只脚塌下最后一阶台阶,还不等他站稳,脖子上就被赵勋的刀架住。
“不是要杀我吗。跑什么。”赵勋拿刀背拍了拍吴旋的脸,“赵梁阙就让你守太原城,他是没有人用,还是太小看我赵远山了。”
吴旋涨的脸通红,咬牙切齿的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事不分早晚,我高兴了就行。”他说着,用下颌点了点,“吴将军,请!”
吴旋被挟持了,在他带着一万多兵马,易守难攻的密不透风的太原城中,被人拿刀架着脖子挟持了。
他们的四周一会儿工夫聚集了无数人,一个个提着刀拿着箭,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
赵勋淡淡然的挟持人质,走的不算快也不慢,目的却很清楚,他要去开城门……
说好的正午开门,决不能耽误了半刻钟。
“都愣着做什么,杀了他。”吴旋这辈子受过的最大的屈辱,就是此时此刻,他被人挟持着在自己的属下面前穿过,他宁愿即可死了,也不要这么丢人。
可是没有人敢上来,围着赵勋。
赵勋往前走,包围圈就往前挪动,匀速的动着渐渐往城门而去……
城门出传来砰砰的声音,还能听到喧哗声外曹骏粗哑的嗓门,正骂骂咧咧的发泄着暴躁的情绪……他撸着袖子推开前面受伤的士兵,道:“自己去包扎,老子来!”
他话落,扶着马车大声喊道:“撞!”
轰的一声,撞在门上,有碎石从墙缝里抖落,他们极快的往后退,口中喊着口号,退到几十步开外接着往前冲,前面的士兵极快的将挡路的石头,尸体挪开,车子冲过来……
门就在这是吱吱嘎嘎的开了,曹骏一个没停住,就直接扶着车跟着冲了进去。
“赵远山!”要不是有功夫在身,他都要被绊倒了,松了手就看到车子冲了老远冲散了人群飞驰了进去,他哈哈一笑,道:“你也不打个暗号!”
赵勋抬头看天,道:“时间刚刚好。”
曹骏也抬头,太阳刚刚好爬到正中。
庆阳城中,方朝阳抱着祥哥儿坐在马车里,车门关着只有窗户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咕噜噜的盯着路上的行人。
每一次上街,祥哥儿都要趴在窗口看外面,比平时都要安静许多,就这么盯着看,他能看大半天。
“跟上来没有。”方朝阳问李妈妈,李妈妈从车门的缝隙往外面看了看,道:“在后面呢,紧紧的不会丢。”
后面一辆车上,荣王正带着朗哥儿遛弯。
祥哥儿看够了,就坐下来靠在车壁上,将手里的半块苹果塞嘴里,方朝阳拍开他的手,“都黑了,换一个。”
说着,换了一个给他。
祥哥儿就一边啃着苹果,一个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方朝阳也听不懂,就支着面颊斜睨着他……
一个说一个听,一老一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李妈妈看着失笑。
后面的车里,荣王也是这样,和朗哥儿面对面坐着,朗哥儿嗦着手指不说话垂着眼帘,也不知道想什么,荣王就拿着一经文叽叽喳喳的念着,也不管朗哥儿听得懂听不懂,他自己念的特欢畅。
“你老子小时候我也给他念过一次,不过他不爱听,动来动去特别讨厌。”荣王压着声音道:“还是你好,就爱听祖父念书是不是。”
朗哥儿看了他一眼,接着啃手指。
荣王就接着念,叽里咕噜的接着念经文,朗哥儿好像累了,就爬下来躺着,看着车顶听着咕噜噜的车轮声,听着荣王起起伏伏的经文声,眼皮开始打架,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孩子。”荣王心疼不已,忙抓了毯子给他盖上抱在怀里,又心疼的啪叽啪叽亲了两口,“说睡就睡。也不知道你老子现在打哪里了,非要打架,他从小就这是这样,一听到打架他跑的比谁都快。”
朗哥儿均匀的呼吸着,小小的脸又白净又精致。
“像我!”荣王满意不已,“还像太妃!”
他哼着小曲儿,掀了帘子对前面的车喊道:“那谁,回家去,朗哥儿睡着了。”
方朝阳皱眉,就看着正在咯咯笑着一身劲儿的祥哥儿,挑眉,淡淡的道:“你也睡觉。”
祥哥儿接着笑,把苹果啃出一个小月牙出来。
☆、278 辛苦
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可是却好像离的很远似的,照在身上一点都不暖和。
吴旋打了个寒颤,架在脖子上的刀就跟块冰似的,冷的他直哆嗦。
几天没有睡好,他这会儿精神恍惚,不但是他,太远城中他的部下们也是如此,紧张的绷着绷着,忽然就好像要断了似的。
他还没打呢,他在赵远山来前列了很多计划,如何打,每一步怎么走,怎么应对,他还花了好几年的时间研究了赵远山的战略和性格,他有个厚厚的本子是,上面记录分析了赵远山每一次战争的细节。
他做足了准备。
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努力。他非常期待这一次,他要一战成名,让天下人知道他比赵远山厉害。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还没打呢,他还没有出手呢。
为什么都不按牌理出牌,吴旋被捆着拉着他的孙刃踢了他一脚,似笑非笑的道:“吴将军,叫你的手下放下武器,不然我们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不可能!”吴旋咬牙切齿的道:“我的手下不会投降。”
孙刃呵呵一笑,这边曹骏听到了抬手就抽了吴旋一耳光,啐道:“给你脸还不要脸了。有城墙守着你都失了城池,现在买你面对面你以为你能打得过谁。”
吴旋抿着唇气的直抖。
“都给老子听着。”曹骏指着一干人,“投降不杀,等战事了你们还是百姓,回家种田生孩子去。要是不投降,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对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
顾若离收拾完手中的一个病人,朝外头看了一眼,外面还有两个人在等着,她低头沉声道:“下一个。”
“顾大夫。”外头的伤兵坐在地上,摆了摆手,“我们的伤还能撑一会儿,不打紧的。您休息一下。”
顾若离抬头看着他,笑了笑道:“没事,我在这里又没有危险,只是做力所能及的事而已,不用休息。”
“快点将你们治疗好她就能休息了。”欢颜过来扶着伤兵,“你这胳膊腿都有伤,再不治可是要截肢的啊。”
那人吓的一个激灵忙颤巍巍的走过来趴在床上。
褪了衣服,伤兵胳膊和腿上都中了箭,肩膀也被石头砸的血肉模糊,顾若离先消毒了肩膀上的伤,上了药,又外扩了箭伤取了箭,动作极快。
伤兵本就喝了麻沸散不觉得疼,她的动作又快又稳,几乎只是感觉躺着休息了一会儿,事情就已经办完了。
“好了。”顾若离道:“药统一煎药,送去给你的时候记得喝就行。”她说着扶着伤兵起来,正要叮嘱几句,忽然就听到一阵欢呼声传来,她一愣床上的伤兵已经一咕噜跳下来,道:“赢了!”
“我们赢了!”他话落,他们的四周也是一片欢腾声,“出师大捷,我们赢啦!”
伤兵一只脚跳着出去,在门口看着太原城的方向哈哈大笑。
顾若离愣了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以为攻城至少要个三五天,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至少用了一个半夜一个半天而已,太原城就稳稳拿下来了。
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县主。”雪盏激动的不能自已,“我们真的赢了吗。”
顾若离点了点头,这头一战赢了极其的鼓舞士气,接下来再往前走,虽依旧困难重重,可大家却更多了一份信心。
“让伙房起火造反。”顾若离和雪盏道:“带来的猪都宰了,要是不够就去附近的村里买,有什么买什么,今晚好好犒劳大家。”
雪盏点头应是,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顾若离朝门口最后一位伤兵招了招手,等处理好他的伤势她去了后面伤兵休息的地方,一个多时辰已经统计了伤亡人数。
死三百一十人,轻重伤不计约有六百多人。
这样的数字虽让人心疼,可拿下一个太原城,却已经是亘古少有的了。
“县主。”岑琛和张丙中笑盈盈的跑了回来,两人一身的狼狈,但精神却异常的亢奋,“那边的人都带回来了,幸不辱命。”
顾若离也拱了拱手,道:“辛苦各位了。”
“不辛苦。”杨文治从帐子里出来,抚须含笑道:“做大夫的,一生能经历几回这样的场面,虽是不幸却也是大幸。”
这样太能一个大夫了,既能磨练意志,又能让手里的活更加的沉稳。
难能可贵的机会。
“我也觉得。”张丙中点着头,“你们不知道,刚才我缝合的时候那速度,比我内子做衣服的速度都快,真的是……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出来才好,可实际上的速度也差不多三头六臂了。
“大家都做的太好了。”顾若离道:“今晚我和阿丙还有毛大夫先当值,你们先好好休息,明天换你们。”
这些伤兵应该不会跟着走了,过几天他们去阳泉,这里还是要留人守城。
“行,那老夫也不和你客气。”杨文治哈哈一笑,“年纪大了,还真是有些吃不消。”看病的时候没觉得累,可是一停下来还真是觉得人都快要散架了。
顾若离轻轻笑着,和张丙中巡视病房,出来时候就在门口撞到了赵安申,她一愣才想到今天一天没见到他的人,“你今天去哪里了?”
“我跟着医疗队的人抬伤员呢。”赵安申笑着道:“太惊险了。”
顾若离听着一愣,伸手去摸他的胳膊,手中的感觉就很不对,她随即撸起他的袖子,就发现他的两个手臂都肿的高高的,“疼不疼?”她蹙眉看着他。
他红了脸笑的有些惭愧,“疼!”两条手臂就跟被大锤抡过碾压了一遍,这会儿疼的他简直是生不如死。
“欢颜,拿活络油来。”顾若离扶着赵安申在门口坐下来,“你没有锻炼过,这样抬着人要是拉上了肌肉怎么办。”
赵安申点点头,“我没想那么多,以后不会了。”
“嗯。”顾若离接了活络油,顾若离倒在手心里给他揉着,赵安申安静的坐着,一张脸因为疼痛而扭在了一起,“七婶,你不害怕吗。”
顾若离嗯了一声,道:“害怕啊,可是有时候害怕解决不了问题。”
是啊,害怕解决不了问题。
“七婶。”赵安申抬头看着顾若离,目光灼灼的好似保证一样,“我……我将来一定做一个好皇帝,一心为天下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