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陈淮无奈地回答,他本来还有心回避一下,没想到王知诤这么不讲究,大庭广众就喊上了,叫他想低调都不行。
“我去啊,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吴蒂琳感觉真是不可思议,她和陈淮天天一个办公室上班,真没看出他什么时候和王知诤培养出的交情,上回坐他的车来她还觉得说不定就是路上碰巧遇到,可是这会他们居然私下相约。
王知诤那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太仓集团最赚钱的国际事业部的总监,虽然他年纪也就大他们没几岁,但这身份可是天差地别的。
再说别说这身份差距,就王知诤那大忙人,能私人约到他的,那真的是要私交非常好才行。
陈淮摊手:“我上次和你说过啦,因为王总特别欣赏我……”
吴蒂琳痛苦地双手抱住头:“别说了,我脑仁疼。”
难得能把八卦狗都给说怕了,陈淮得意地吹了声口哨:“那我走啦,你们好好玩。”说罢屁颠屁颠地跑去王知诤办公室,样子特别狗腿:“王总,我来拎包了。”
王知诤一挑眉,特别邪魅冷酷地把公文包递给他:“走。”
陈淮买的电影场次是晚上八点半的,开场前还有足够的时间吃晚饭,按照他的意思是随便找个茶餐厅对付一下就行了,不过这个建议遭到了王总的大力反对。
王知诤神色很是严肃:“王总不差钱,王总追求的是生活品质。”
陈淮:“……”
他真的很想跪下来求王知诤不要总是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堂堂一个太仓集团的精英总监,整天沉迷于模仿暴发户是什么样的爱好啊!
王知诤没有听到陈淮内心的呐喊,领着他在附近兜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家粤菜馆门前,满意地说道:“这家不错,就这里了。”
陈淮忍不住嘴角抽搐,说实话这家粤菜馆装修真的非常普通,完全看不出哪一点符合王总对生活品质的要求。
他忍了又忍,没忍住,终于还是把心声说了出来:“这哪里不错了?”
“人多啊!”王知诤指着菜馆前排队的人,“这就是好吃的证明!”
陈淮:“……”
王知诤说的这话放平时是没错,可是他们等一下还要去看电影,要等位的餐馆那恰恰是最不应该出现在选项里的啊。
不过陈淮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王总完全不在意等位的事情。
因为他根本没打算自己排!
“好了,小淮你等位哈,我去转转。”王知诤说完居然直接跑了。
陈淮那叫一个悲愤:“尼玛,仗着职位高欺负小职员啊!”
王知诤一转就是半个小时,等他回来的时候,陈淮已经坐在餐馆里了。
王知诤对此很是满意:“来来,赶紧点菜。”
陈淮面无表情:“已经点好了。”
王知诤一挑眉:“这么快?”
“可不是。”陈淮皮笑肉不笑,“点菜这种小事哪能劳烦王总。”
陈淮其实是很少闹脾气的,下午以来都是王知诤在做决定他在配合他也觉得无所谓,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他并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刚刚王知诤的行为却让他很是恼火了一把。
如果是当自己是公司高管,那就没必要私下找他看电影。
如果是基于两人之间的婚姻关系而有意要培养感情,又何必处处显露上位者的气派。
陈淮很生气,虽然他觉得这样子显得有点不man,其实换做在平时,以他的职业素养,不管内心有多不爽,面子上的功夫还是会做到的。
可是对着王知诤,却是不知不觉,就把真实情绪给显露出来了。
☆、第014章 无事殷勤
陈淮的不爽已经明显地表现在行为了,王知诤却恍若未闻,反而越发愉悦起来:“不错,小淮做事就是麻利!”
陈淮想掀桌。
但是他终究没有掀桌,毕竟是有素质的人啊。
陈淮内心叹气,这感情看来是培养不下去了,估计还是得离婚。
陈淮有点郁闷,王知诤倒是胃口不错,还心情颇佳地给陈淮剥虾壳。
“我知道你喜欢吃虾。”王知诤把剥好壳的虾仁点好酱油,放到陈淮碗里。
陈淮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就喜欢吃。”王知诤一本正经地继续剥虾,“我们就是这么天造地设的登对。”
陈淮刚夹着虾仁放进嘴里的动作凝固了。
王总的推算逻辑简直是无懈可击堪称完美无法反驳。
陈淮觉得他不应该进职场,尼玛应该去算命啊。
这只虾是吃还是不吃,真是把他难坏了。
等吃完了饭,王知诤结了账,不知怎么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个精致的绒面盒子,很是郑重地递到陈淮面前:“礼物。”
“啊?”陈淮愣了一下,一下子不知作何反应,居然看着那个小盒子呆住了。
“……你这什么反应啊?”王知诤拿着盒子的手晃了几下,终于是把陈淮的目光重新吸引了回来,“一个小礼物就把你震住了,万一以后送房送车什么的,你能不能承受得住啊!”
陈淮闻言原本呆滞的眼神猛然一亮,谄媚的笑容立刻就爬上了嘴角,他猥琐地搓搓手:“王总要送房送车?什么时候啊?我能承受住,你千万别犹豫,放心大胆地送吧!”
王知诤归然不动:“……你要不要先把这个收了?”
“别转移话题啊!”陈淮甩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过去,“男子汉大丈夫,说送房就送房啊!”
他嘴里占着便宜,手上倒是没有犹豫地接过那个盒子打开:“王总这么客气真是让人不习惯。”
盒子里是一款男士手表。
陈淮觉得这个表有点眼熟,他眼睛下意识地往王知诤手腕上瞄了瞄,果然见到一个同款。
陈淮:“……”
不用问了,八成就是个“情侣表”,他很识相地没有就手表发表评论,不过心中还有别的疑惑:“你怎么突然想要送我礼物?”
王知诤一只手揉了揉脸,很是勉强地捏出一个貌似愧疚的表情来:“我下午仔细想了你的话,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既然要泡你就应该泡得认真,泡出风采,敷衍了事那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琢磨着光看电影不行,得送个礼物才能体现我的浪漫……”
“你……”别说了。
陈淮无力地伸出手,想要阻止王总继续说下去。
“这礼物不错吧。”王知诤看陈淮伸出了手,于是也很自然而然地伸手就给包住了,“瞧你给感动的。”
陈淮:“……”
王知诤这手是流氓投胎的吧!
他很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看着王知诤一脸情真意切的表情,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干。
“等等……”陈淮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下午刚想的,那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啊?”
“就刚刚啊。”王知诤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像是没发现陈淮饭前的那点小脾气,“你排队的时候去逛的,还好这款手表不难找。”
陈淮默然。
所以刚刚王知诤自顾自离开是为了去买礼物……不止如此,这样看来,王知诤从一开始就故意找人多需要排队的饭店,就是为了空出这点时间。
什么追求生活品质不过是一个随口捏造的借口罢了。
陈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刚自己的反应实在不怎么大方,不过随即他又觉得冤枉,归根究底还是王知诤做事不地道,于是终究是没忍住白了个眼:“你不早说,这样子搞得我很尴尬好吗?”
王知诤明知故问:“你怎么就尴尬了?”
陈淮也是破罐子破摔,索性就给说开了:“你没看我刚刚生你的气啊!结果你这么一个峰回路转,显得我很小肚鸡肠。”
王知诤终于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没觉得你小肚鸡肠。”王知诤见陈淮神色渐恼,于是识趣地见好就收,“你没用在公司的那一套对我,我其实松了口气。”
他神色恳切,朗星般的双目直直看着陈淮,那目光深长悠远,让陈淮蓦地有一丝心慌。
“毕竟,我们不止是工作上的伙伴。”良久,王知诤缓缓吐出最后一句,然后率先起身,“走吧,电影快开场了。”
陈淮有些恍惚地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王知诤送的同款手表。
直到出了菜馆,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突兀地把手表往王知诤身前一送:“呃,这个礼物我不能收。”
王知诤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是还想收我房子吗?怎么一个手表都不敢收?”
陈淮这会已经回过神来,讪讪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就嘴上厉害,你真要送,我有点不太好意思收啊。”
王知诤见陈淮认怂认得如此干脆利落,倒是堵住了自己的一番说辞。
随即陈淮又耸耸肩:“再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既不想被奸,也不想被盗,只好不……”接受这殷勤。
陈淮说到这里顿觉不妥,王知诤到底是一番好意,自己这词用得有些重了,便有些不自然地停了下来。
王知诤却不怎么在意他的言辞,泰然自若地把手表接了过来:“那你什么时候觉得能给我奸或盗了,我再送吧。”
陈淮:“……”
妈的,就知道王总根本不是能给自己占便宜的主,这不又吃口舌亏了。
王知诤状似随意地把手表往兜里一揣,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陆玉歌送过你礼物吗?”
陈淮沉默了一下,耸耸肩道:“送过,不过分手后就被我扔了。”
王知诤意义不明地一笑:“那我就心理平衡了。”
陈淮不知怎地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在拉斯维加斯那荒唐的一夜之前,他对这个世界充满着防备与对抗,心里就像是装了一扇铁门,年久失修,铁锈填满门的空隙,严丝合缝,让人觉得不再有开启的可能。
而这段荒唐的婚姻就像喝醉的人稀里糊涂之下打了一把根本不适配的钥匙,现在王知诤却拿着这把不适配的钥匙,煞有介事地试图打开这道门。
陈淮不相信王知诤不知道他手里那把钥匙根本没有用,可是明知徒劳,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这并不是精明的王总固有的作风。
而更让陈淮意外的是,一直觉得这道门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深入骨血的他,此时竟然觉得,内心有些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