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孽女!”碧纱橱后,季博然额头上青筋暴跳,阴沉着脸走出来,不由分说一个巴掌打在季太妃的半边脸颊上。
季博然是武人,眼下又气极,故而巴掌带了些力道,不过转瞬,季太妃的嘴角便流出血迹来。
“爹……?”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直接让季太妃身子不稳倒在地上,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愤怒至极的季博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若是不在这里,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季博然此时也顾不得女帝在场,更顾不得季太妃的身份,用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彻底失望眼神死死看着她,“我万万没想到,一个时辰前,亏我还在女皇陛下面前求情让他们放了你,由我来承担这一切罪责,可你后脚进来就想拉着季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给你陪葬,你这孽女,当初我就不该生下你!”
季太妃缓过神来后,眼眸内逐渐变得阴鸷起来,踉跄着站起身,她讥笑道:“怎么,你现在才知道后悔?晚了!”
季太妃说完,迅速从袖带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剪刀对准自己的脖子,表情极其狰狞,“我今日要是死了,你们也得跟着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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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终于对阿笙告白了,感不感动?感不感动?你就告诉我,感!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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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季太妃变疯子
众人脸色突变,谁都没料到季太妃竟是抱着必死且拖着所有人陪葬的心态来的天赐宫。
女帝狠狠皱了眉。
扶笙动作迅速,掌心微抬,一道强有力的气劲顷刻袭过去,不偏不倚打在季太妃拿着剪刀的那只手腕上。
手腕吃痛,季太妃手指条件反射地松开,剪刀直接掉在地上。
季博然趁机弯腰将剪刀捡起来以防季太妃再次拿来威胁。
季太妃惨笑着后退两步。
她之前被季博然打肿了脸,嘴角又有还未干涸的血迹,如今再这么一笑,表情更加狰狞,堪比女鬼。
“哀家就知道……”季太妃继续冷笑,“你们都不敢动我,哀家背后有人,一旦哀家出了一丁点儿事,皇室血脉被换这件事就会在第一时间内散发到六国,你们若是敢赌,就来杀了我!”
女帝手指攥紧了座椅扶手,险些将其捏碎。
季博然阴沉着一张脸,早知道这是个孽女,当初就不该让夫人生下来!
当年生这孽女难产的时候,夫人一力要求保孩子,最后庆幸的是,大人孩子都保住了,可夫人却因此留下了隐疾,以至于后来身子每况愈下,老三才出世不久便撒手人寰。
此时此刻的季博然,悲愤交织,追悔莫及,若是还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将这孽女掐死在襁褓之中,免了今日的灾祸。
扶笙一直没什么表情,似乎季太妃说的那些话也无法动摇他的半分情绪。
眼见着季太妃癫狂至此,扶笙浅浅勾了勾唇,“太妃娘娘说得不错,我们谁都不敢动你,你走吧!”
季太妃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阴鸷的眸不敢置信地盯着扶笙。
季博然更是僵了脸色,眼睛瞪得老大,连他都无法忍受自己亲生女儿这个样子,一向不近人情的秦王殿下竟会开口让她走?!
荀久在扶笙出口的时候愣了愣,随后眼眸中划过一丝了然。
扶笙做事,向来有他自己的筹谋和分寸,这种时候,与季太妃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因为谁都不知道她背后究竟有没有人,谁都不晓得她背后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谁都不敢拿皇室声誉去跟季太妃这样一个疯子博弈。
对付老太婆,需要出其不意。
不得不说,在拿捏人的心理这一方面,扶笙做得很成功。
荀久在心中默默给他点了三十二个赞。
女帝深皱的眉头逐渐舒缓开来,似乎也是在片刻之间便想通了扶笙的用意。
眸光微抬,女帝也道:“子楚所言甚是,纵然太妃娘娘曾经犯下弥天大错,但你依旧是长辈,我们为人子女的,怎么也不会狠心到处罚长辈,所以,你走吧!”
季太妃再度愕然,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表达自己此时心中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秦王扶笙清冷不近人情,女帝手段阴狠毒辣。
这是整个大燕家喻户晓的事,为何今日这二人齐声开口要放她走?
狐疑地眯了眯眼睛,季太妃逐渐冷静下来,上下打量了扶笙和女帝一番。
她很确定,扶笙还是那个扶笙,女帝还是那个女帝。
可是,方才那些话难道真的出自这二人之口?
季太妃心中七上八下,始终不敢相信,总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太妃娘娘还不走,是想留下来吃饭?”荀久笑眯眯看着脸上惊魂未定的季太妃。她知道,扶笙那句“让她走”的话起到作用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季太妃也不是傻子,她一直了解扶笙的高冷和女帝的阴狠,如今人家姐弟俩都开口放她走,她肯定会觉得这里面有陷阱。
“便是哀家不走,你又能耐我何?”季太妃傲然抬眼,冷冷看着荀久。
“您是太妃,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秦王妃而已,我能奈你何?”荀久挑眉,“顶多你不走,再让御膳房对准备几个菜罢了。”
季太妃冷哼之后趁着季博然不注意,以最快的速度从他手里将剪刀夺过来,手臂一横,从后面将季博然扣住,剪刀抵在他的脖子上,目光阴冷地看向女帝,“让人护送我出去,否则我杀了他!”
花脂大惊失色,“太妃娘娘您疯了!”
季博然明显没想到这孽女会突然用他来威胁女帝。
周身气息愈发冷冽,季博然满额青筋暴跳,声音沉怒至极,“你个毒妇,连亲爹也敢杀?!”
“哈哈哈……”季太妃无所谓地大笑几声,“怪只怪父亲你当年把我送入宫,本来我可以安心做季家的大姑娘,燕京多少世家公子趋之若鹜的美人,本来我能与自己喜欢的人相守到老,可是在踏入宫门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是你!”
说到这里,季太妃的眼眸赤红起来,怒得好像要吃人,手上力道加重,季博然的脖子里已然被剪刀戳出鲜血。
“是你逼我的!是你亲手葬送了我的梦,将我推入这深宫牢笼,我原以为不争不抢就能安然度过这一生,可是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一个个堪比豺狼,表面上姐妹相称,背地里暗下黑手,一个比一个还要可怕。是你逼我学会心狠手辣,逼我懂得在这后宫,如果一味地单纯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拜你所赐,你如今怎么有脸来责怪我!”
荀久听着季老太婆这鱼死网破的最后肺腑之言,暗自心惊,老太婆这一次只怕是怒到了极致,说不定心一狠还真能让季博然去给她陪葬。
皱了皱眉,荀久看向扶笙,“阿笙,你快想想办法,季老太婆的剪刀正戳在大司马的动脉上,只要稍微再用点力,大司马必死无疑。”
扶笙此时也深深皱眉,并没有回答荀久的话,似乎在想办法。
整个偏殿陷入了僵持状态。
女帝捏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终于一用力,整个扶手都被她捏得粉碎。
扶笙猛然偏头,来没来得及看清楚女帝是如何动作的,就感觉到四周的整个偏殿乃至外面的天地都黑暗下来。
前一刻还是大白天,不过转瞬间,天地间就陷入了黑暗!
荀久险些惊叫出来。
季太妃被吓得不浅,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她一个手抖不小心将剪刀抖落到地上。
季博然趁机挣脱她的禁锢,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出去,正巧踢在季太妃的小腹上。
季太妃立即摔倒在地上痛得直打滚,嘴里痛呼个不停。
季博然弯下腰摸索着将剪刀拿起来,这才踉踉跄跄于黑暗中摸索着往一边走,能听到他跌跌撞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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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神殿之内。
澹台引手底下的小祭司脚步匆匆地跑进聚神阁,语气断断续续,“大……大祭司,不……不好了,帝寝殿上空有异象!”
澹台引大惊,立即站起身来往神殿外面走去,神殿外面此时依旧是青天白日。
不等小祭司喘着气解释,澹台引一个飞身直接掠上神殿房顶,垂眼望向天赐宫帝寝殿方向。
若是寻常人看上去,帝寝殿上空此时一切如旧,根本没有半分改变。
但在澹台引看来,那地方的确出了异象,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异象。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巫族最高法术“寂灭之火”的最后一重“偷天换日”,古往今来,巫族能练成此法的人少之又少,现今她知道的仅有族长一人,而此刻,帝寝殿方向竟然有人用了此法,莫非是族长出关亲自前来了?
想到这里,澹台引不由得心惊,迅速飞下殿顶,对着下面焦急不已的小祭司道:“准备一下,即刻前往天赐宫。”
“诺!”小祭司领了命之后迅速下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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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寝殿内的黑暗还在继续。
荀久自从陷入黑暗以后就紧紧抓住旁边扶笙的胳膊。
这种黑暗不同于普通的天黑,普通的天黑还能借着微弱的光线见到人影,可眼下这种黑,就像是有人用一块极厚的幕布裹住了眼睛,即使扶笙就在旁边,她也只能伸手摸到他而完全看不见他。
“阿笙……”荀久低声开口,“这是什么情况?”
她可不相信方才还明晃晃的天能在顷刻之间失去了光亮,显然是有人使用了秘术。
扶笙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渐转化为平静,面对荀久的问题,也只淡淡道:“不知。”
这时,沉寂许久的偏殿内突然传来季太妃尖利的求救声,她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赶,声音满含气喘吁吁与痛苦。
荀久正疑惑,却见殿内黑暗慢慢退却,最后逐渐缩小至虚无。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荀久不适地抬袖遮了遮眼睛,待重新挪开手时,只见季太妃一直在原地转圈奔跑,分明后面什么也没有,她的表情却满是惊恐,面容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看上去极其可怕。
“送太妃娘娘回府。”女帝冷眼看着这一幕,挥手示意旁边惊呆了的花脂。
花脂立即回过神来,走出偏殿去传唤了好几个小太监进来。
众人刚靠近季太妃,她就像见了鬼一样拼命叫喊,毕竟是先帝的后妃,小太监们不敢硬来,只能纷纷将目光投向女帝。
“太妃娘娘精神失常,带回去好好休养。”女帝沉沉出声。
这一句,无疑是给了小太监们一种暗示——如果不捆绑的话,根本带不走季太妃。
有人反应迅速,立即去取了麻绳来,几个小太监们一拥而上,动作极其迅速,没两下就将季太妃给捆绑起来。
季太妃双手双脚被束缚住,只能在嘴里大喊大叫,然而根本没人理她,就连她的亲爹季博然都一直冷眼旁瞧。
季太妃很快就被带了下去。
荀久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在心中唏嘘。
刚才那一幕,一定是女帝出的手,四周黑暗下来的时候,女帝一定趁扶笙和她以及季博然不注意的时候对季太妃动了手脚,否则季太妃没可能疯得那么快。
上次御花园遇刺,荀久便见识过一回女帝的本事,而今又见识了一次,她一直很奇怪,女帝究竟修炼的是什么功夫,感觉好像超出了一般的武功,像是某种秘术,有些像郁银宸的灵术,可是又感觉不太像。
余光偷瞄了扶笙一眼,见他似乎也在沉思,荀久没好意思打扰他,站起身来朝着季博然走去,微微一笑,“大司马脖子上受了伤,如若不尽快包扎,很可能会失血过多,你随我去一趟太医院吧!”
季博然深深看了荀久一眼,难得的没反驳,伸手一直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尾随着荀久一路前往太医院。
太医院位于天赐宫东侧,后院为御药房,从帝寝殿偏殿出去要走好长一段路。
季博然虽然脖子受了重伤,脚步却丝毫不输于荀久,紧紧跟在她身后,出了帝寝殿好远,季博然才突然唤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