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这点破事别必要计较。”苏惊羽说着,推搡着贺兰尧,“走了,我午饭没吃够,咱们再吃点心去。”
“……”
……
这一头二人在街上悠闲地晃悠着,另一边的皇宫里,却是不得安宁。
七公主被野猫咬了手指中毒一事很快便在宫中传开,数名御医束手无策,宫内众人一时哗然。
被猫咬了一口便中毒昏迷不醒,生平倒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哪怕是不干净的野猫,顶多感染伤口生个病,哪能被咬一下便唇色发紫,迅速昏厥,一副中了剧毒的模样?
这一夜,宫中所有御医集聚与七公主榻前,望着榻上昏迷的人,议论纷纷。
“野猫,我看不是,从未听说被野猫咬伤会有这样的症状。”
“有人说,兴许是仇视七公主的人将毒下在猫牙上,对方深知公主爱养宠物,这才出此毒计,给公主设下陷阱,问题是,把毒下在猫牙上,猫怎能存活,难道猫本身能抵抗毒性么?”
“你的意思是,这猫天生带毒才对?”
“应是如此。只可惜,不知是何品种的猫。”
“眼下看来,只能请女帝下悬赏令了,我等才疏学浅,兴许民间会有什么高人。”
……
众御医商议过后,纷纷请示女帝。
女帝应允,当即令人在民间张贴悬赏令。
七公主身中剧毒,若有高人能为公主解毒,赏黄金万两,丝绸百匹,除此之外,可向女帝再提愿望。
悬赏令一出,一时之间引起无数民众围观。
有自诩医术高明者入宫为公主解毒,结果却并不乐观。
……
一转眼便是又一日过去,传闻,七公主的手足已经开始冰凉,呼吸微弱。
宫内宫外一时沸腾。
“听说,昨天到今天进宫的大夫有百来个了,都没能给公主解毒,看来这毒真是相当棘手呢。”
“可不是呢,宫里的御医治不了,民间的大夫也束手无策,看来七公主这回是凶多吉少了,唉。”
“听说现在呼吸微弱,约莫熬不过明天了。”
“……”
“阿尧,差不多了。”人群外围,苏惊羽听着民众的议论,朝着身侧的贺兰尧笑道,“该出手时就出手。”
贺兰尧悠悠道:“那就去罢。”
苏惊羽轻挑眉梢,跃身而起,如一道轻烟一般掠过人群,落在悬赏令跟前,伸手揭下悬赏令。
……
半个时辰之后,苏惊羽同贺兰尧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之上,由宫中侍卫接送。
马车一路驶进了皇宫,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之前停下。
二人下了马车,被带进了殿内,领路的宫女领着二人到了尹含霜躺着的榻前,道:“这位便是七公主,二位可要尽力。”
“自当尽力。”苏惊羽淡淡道,“我行医的时候,不希望有外人打搅,请你们都退出去,让我能在清净的环境之下救治公主。”
那宫女闻言,并未多言,喊着殿内的所有宫人到殿外去等候。
眼见外人都退了出去,苏惊羽这才坐在了榻上,伸了个懒腰。
贺兰尧走到了榻前,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粒药丸。
“我就说嘛,咱们小蓝的毒哪是那么好解的,这天下间没几个能人能解。”苏惊羽拿过贺兰尧手中的药丸,另一只手掐着尹含霜的下颌,使她张开了嘴,而后,将那枚药丸喂了进去。
这枚解毒丸是加了料的,能够帮她解了小蓝的毒,却又会让她陷入沉睡。
等她醒过来的那一日,这鸾凤国的江山兴许易主。
尹含霜服下药丸之后,不出一刻钟的时间,苍白的脸色便微微有所好转,原本泛紫的唇,这会儿紫色也渐渐褪去,转为正常的唇色。
“好了,可以去女帝陛下那儿邀功了。”苏惊羽道,“我是打着行医的名号进来的,女帝兴许会封我当个御医?”
贺兰尧闻言,唇角轻扬,“怎么,当个御医还值得高兴?”
“我当过国师、当过密探、当过玄衣卫、当过王妃……就是没当过御医。”苏惊羽挑了挑眉,“你说,要是出云国咱们回不去了,我在这鸾凤国混个高官当当可好?若是他日邵年真的问鼎帝位,你说,他愿意给我个一官半职么?”
“愿不愿意给你我不知道,但我能确定,若是我向他提,他会答应我。”贺兰尧不咸不淡道,“可惜,我这个人追求自由,名利权势无法束缚我的脚步,我早说了,不愿意帮任何人打江山,浪费我宝贵的时间,有那个闲工夫,我想与你周游列国,游山玩水。”
“你呀,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苏惊羽伸手揉他的脸,“桀骜,自由,洒脱。”
“就算是野马,不也被你牵住了?”贺兰尧伸手揽过苏惊羽的腰,将头凑到她的耳际,“我是野马,你愿不愿意一生策马奔腾?”
苏惊羽淡定地回话,“阿尧的意思,是我在上,你在下了?”
贺兰尧闻言,目光中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要不今夜就你上我下?随你选择,我这个人好说话。”
“行了,打住。”苏惊羽抽了抽唇角,“你真是愈来愈不正经……”
“正经是给别人看的,在你面前若是还正经,那只能说明我不爱你了。”贺兰尧不紧不慢道,“如此一来,你还希望我正经么?我就不正经,你能怎样?”
苏惊羽:“……”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咱们还有二十几天的时间来对付剩下的四位。”苏惊羽轻咳一声,将话题引开,“等我谋个职位,希望能加快点效率,早点儿将乌啼那几个小子解救出来。而后……咱们就赶紧离开鸾凤国吧,这地方我也不爱呆了。”
“你方才还说想混个高官来当当。”贺兰尧瞥了她一眼,“若是像你说的,邵年真的有一天成为这鸾凤国的王,给你个女相,你做不做?我记得当初刚认识你那会儿,你的野心就挺大的,在玄轶司的时候,一脑门心思就想着自己当主司,步步高升。”
“那是以前。”苏惊羽反驳,“单身狗的时候闲得没事,我也追求名利权势,因为没人疼,只能自己疼自己!现在我的生活十分美好,不需要名利来填充,野心已经是过去式了,懂?”
贺兰尧闻言,轻笑一声,“好了好了,听懂了,乖,朝堂这种地方太无趣了,争这个争那个的没意思,咱们还是自己玩。”
二人正乐滋滋地说话,忽闻殿外响起宫女的声音——
“参见女帝陛下!”
☆、第319章 偷窥!
殿内的二人闻声,当即停止了谈笑,对视一眼。
女帝陛下……来了。
二人站起了身,抬眼望向殿外。
一袭明黄色裙袍曳地的女子踏进门中,逆着光,广袖流云,裙摆上以金线刺绣勾勒出的龙飞凤舞图煞是晃眼,衣裳虽华丽却并不厚重,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
再看她的相貌,这个鸾凤国的君主,从外表上看起来也不过才三十上下的年纪,黛眉星目,鼻梁挺翘,朱唇紧抿,颇为高贵艳丽。
苏惊羽心道一句,挺会保养。
这位女帝的真实年龄应该已经已过四十,但现在看来,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是一种成熟而冰冷的韵味。
有气场。
此刻,她艳丽的容颜上神色显露出担忧与焦灼。
苏惊羽眼见她走近了,拱手福身道:“参见女帝……”
“免了,说说七公主怎样了。”苏惊羽的话还未说完,女帝已经挥袖示意她起身,显然是急切于知道七公主的情况。
“回禀陛下,公主暂时性命无忧,陛下莫要忧虑。”
“性命无忧?”女帝闻言,目光落在七公主的脸上,只见她原本苍白的神色这会儿已经微微红润,而原本象征着剧毒的紫黑唇色这会儿已经是正常的淡粉。
这样的发现,让女帝的眸光中绽放出喜悦之色。
一个时辰前,小七还是呼吸微弱,奄奄一息的模样,听说有新的大夫进宫,她原本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毕竟之前的数百个大夫都无法解毒,甚至连是什么毒都无法确诊。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进宫的大夫,竟真的有本事让小七脱离危险。
“女帝陛下,七公主的毒性已经解了大半,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她暂时还是醒不过来。”苏惊羽淡淡道,“此毒太棘手,民女能力有限,用祖传的秘方为公主解毒,也不能让公主尽快苏醒,以民女估计,想要公主彻底苏醒过来,兴许要数月的时间,或许更久。”
女帝听闻此话,静默片刻,而后道:“这究竟是什么毒?既然你能解了大半,想必知道这毒的来历?说出来,朕再下一道悬赏令去民间,寻找能解毒之人。”
“这……恕民女无法准确回答。”苏惊羽状若惆怅道,“民女只知公主所中的毒里含有一种毒花的成分,这毒花名唤地狱兰,民女只会解这一种,另外一部分毒性的成分,还需慢慢琢磨才行。”
苏惊羽胡编乱造一通,面上却正儿八经。
那什么毒花是她临时杜撰,女帝即便是找大江南北的神医来,人家的回答想必也是——没听说过。
反正如今她是大夫,她说了算,她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她让七公主脱离危险的功劳摆在眼前,女帝无论如何都会赏。
“看来,朕只能再另想办法了……”女帝望着榻上的人,低喃一声,而后终于抬头,正眼看苏惊羽,“这两日进宫的大夫有一百多人,加上御医院的御医,都对公主的毒束手无策,你虽然不能让公主苏醒,但你的能耐已经胜过之前的大夫们,能让公主脱离危险,理应记你一功。”
苏惊羽闻言,谦虚道:“陛下过奖了,或许只是民女凑巧认得公主所中之毒罢了,不见得御医们的医术就比民女差,没能让公主彻底解毒,民女不敢讨赏。”
“若是今日你不来,小七恐怕撑不过多久,能从阎王爷那儿抢回她一条命,已经是大幸,朕说一不二,说赏就要赏。”女帝淡漠道,“你叫什么名?”
苏惊羽道:“民女霜满天。”
“好,七公主如今还未苏醒,你便留在宫中,继续琢磨此毒,等哪一日公主苏醒了,你可以向朕提一个要求。”女帝的声线毫无起伏,“你,愿意留下吗?”
苏惊羽闻言,欣然应允,“民女愿意。”
“那好,即日起,你就是御医院中的一员了,朕赏你黄金万两,丝绸百匹,另外再赐你一所住宅,朕希望能尽快听见有关于七公主的好消息,你要多多费心了。”
“谢女帝陛下。”
自打女帝进门,贺兰尧便如同雕塑一般站着,苏惊羽同女帝说话时也是旁观着不插一句话,而女帝也没去理他,足见鸾凤国男子的地位之轻。
就好比在其他国度,男子出行身边带着侍妾,男人们谈事,侍妾插不上话,也甚少受到关注。
女帝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见她并没有太多的闲暇时间。
“还真成御医了。”女帝离开之后,贺兰尧悠悠开心,“小羽毛,你心想事成了。”
“我是来治病的嘛,除了御医之外,也谋不到其他的官职了。”眼见四下无人,苏惊羽便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揽住贺兰尧的脖颈,“对于这位女帝,阿尧你有何评价?”
“不简单。”贺兰尧轻描淡写道,“我只能这么评价。”
这女帝看似不苟言笑,稳重严肃,与那些嘻嘻哈哈毫无气魄的公主比起来,高了何止一个档次。
鸾凤国的女子,大多豪放、洒脱,却又有点儿自以为是,少见有贤良淑德者,只因她们活得像男人一样风流,完全谈不上温婉贤惠,公主们更是一个赛过一个飞扬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