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地上一大滩暗红色的血块,那血块里还参杂着些食糜,十分可怖。
    “来人!来人!老爷吐血了!”
    外间的下人听见叫喊声,衣服也不及穿,就冲了进来,见到这场景全都吓傻了。
    “快去请大夫,去叫人来!”魏兴一面查探魏老太爷的气息,一面大喊,下人们便请大夫的请大夫,找人的找人。
    相思和魏正谊在祠堂里听见了外面的响动,也顾不得魏老太爷的罚,拔腿便往春晖院跑。
    还未进屋,相思便闻到刺鼻的血腥气,心道不好,疾步走到床前,就见魏老太爷双眼紧闭,头上全是虚汗,原本白胖的脸此刻蜡黄可怖。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呕吐物,全是暗红色的血块,判断应该是静脉渗血,积了一胃,便呕了出来。但是出血量应该不少,约莫应有,要止血!
    相思上前一摸魏老太爷的脉搏,脉速很快,但还在正常范围内,便立刻对魏兴道:“魏叔,马上去煎乌骨止血汤,用冰镇凉了端过来!”
    这方子是常见的方子,是个郎中便会开,相思之所以知道,也是之前准备手术时,因担心内出血等急症出现,才筛出这么个方子来,她和戚寒水试过,十分好用,至于镇凉了,则是为了使胃内血管收缩,使血更快止住。
    大夫此时还没到,魏兴也信任相思,当下便应了声亲自去煎药。魏老太爷这病来得蹊跷,他此时信不过别人。
    “爷爷。”相思贴在魏老太爷耳边唤了一声,声音虽还镇定,手却有些抖,消化道出血严重到一定程度,即便在医疗技术先进的现代,也要下病危通知书的,她没有把握……
    魏老太爷一头一脸的冷汗,听了这声呼唤悠悠睁开眼来,嘴咧了咧,没发出声音来,只是上身欠了欠,似是想要坐起来。相思吓了一跳,慌忙按住魏老太爷的肩膀,道:“您现在一动也不能动,越动出血得越厉害!”
    听了这话,魏正谊也按住魏老太爷的身子,红着眼睛道:“爹你先别动,听相思的。”
    这时魏正信和魏正孝一帮人也到了,见相思父女在这,别人倒也没说什么,魏正信却冷了脸:“爹病了都是你们气的!你们还不快点出去!想气死爹吗!”
    魏老太爷病得这么重,魏正谊哪里肯离开,心中又气,骂道:“爹病了,你不说关心病情,在这里嚷什么嚷!”
    魏正信偏偏就这个时候犯了混,伸手来拉魏正谊:“你出去!爹不想见你!”
    “嘭!”魏正谊抬手就是一拳,狠狠砸在魏正信的颧骨上,魏正信哪是善茬子,也不管这是在屋里,便和魏正谊撕扯起来。
    第84章
    魏正信也不管这是不是在魏老太爷屋里,便和魏正谊厮打起来。相思一看急了,现在魏老太爷最不能动怒,他们两个人在屋里打,还让不让魏老太爷好过!
    “把他俩拉出去,别在这里闹!”
    屋里的下人哪里敢动手,倒是相兰怕魏老太爷不好,冲上去拉魏正信,想把他拉出门去,谁知魏正信竟打红了眼,劈手就打了相兰一巴掌。
    相庆见自己兄弟挨了打,又见魏老太爷瞪眼瞅着这边,也是气得不行,再不管什么叔叔伯伯长辈,上去就怼了魏正信一肘子。相学相玉见自己亲爹寡不敌众,撸胳膊挽袖子也加入战团,一帮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地厮打起来。
    冯氏虽平日泼辣些,但对魏老太爷倒是有几分孝顺,再看不过眼,指着旁边两个小厮,道:“给我把他们都推出去!让他们出去打!”
    那两个小厮还不敢动作,冯氏便先动起手来,一脚把离门口最近的相玉踹了出去,相兰又追出去打相玉,相学便追出去帮相玉,相庆又追出去打相学,这下子好么,一家子大小两辈儿打成一团。
    好不容易把人都弄出门,冯氏便看见魏正孝站在门口搓手,一副想上不敢上的样子。冯氏心里生气,骂道:“想上你就上,你俩儿子都在外面呢,你去了他们也少挨些打!”
    魏正孝一听,倒也有了些胆量,虽有些犹豫,却也出门想去保护自己的儿子,但他到底是胆子小,在旁边比比划划也不敢上手,倒是被魏正信先打了一拳,相庆相兰这就不干了,他俩虽然比相学相玉年纪小几岁,却也都将近二十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打起人来毫不惜力,他们见自己的爹被魏正信打了,便加倍使劲儿揍相学和相玉,场面十分激烈!
    冯氏见外面乱成一团,便关了门往床边走,她见地上那么一大摊血,心里有些担心,站在相思旁边问:“怎么样啊?”
    “魏叔熬药去了,一会儿喝了药再看看。”
    相庆媳妇儿谢氏也站在床前:“日里爷爷还没事儿呢,怎么这会子忽然就发了急症?”
    有个想法划过相思的脑海,让她心里发寒,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保住魏老太爷的命:“先别管这些了,嫂子你帮我看看药煎好没有。”
    相思话音刚落,魏兴便小心翼翼端着个药碗进了门,相思忙接过那药碗,拿起勺子就要喂魏老太爷喝药,却有个府里的小厮领着几个人进了门。
    为首那人拎着个行医百宝箱,佝偻着身子,再后面却是两个衙役,两个衙役后面还站着个妇人。
    相思面色一冷,也不管这几人要干什么,拿起勺子便开始给魏老太爷喂药,那药是用冰镇过的:“爷爷你慢点喝,有点凉。”
    魏老太爷张开嘴,方才吐血时鼻腔里都是血也来不及擦,眼睛却看向才进门的几人。
    相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微微笑了一下,安抚道:“爷爷,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着急不要动气,你相信我,我肯定能应付得了。”
    魏老太爷眨眨眼,药已喝下去半碗,相思忙抬头对魏兴道:“魏叔,再熬一碗药,一会儿还要喝的绝色军师,乖乖让我上。”
    那大夫却来到床前,皱眉看了相思一眼:“你给老太爷喝的什么药,别喝坏了,我到时候也治不好。”
    相思没理那大夫,把一碗药都喂了下去,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拍了拍魏老太爷的胳膊:“爷爷,你一会儿千万别动气,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能动气,不然一激动,血止不住,就不好治了,他们这时故意来气您呢。”
    魏老太爷微微颔首,眼中带着些水汽,相思这才放下心来。
    那大夫见相思不理自己,自行摸了脉,捻了捻胡子,老神在在:“老太爷这是情志郁结于胸,我开个方子服下,应当无事的。”
    说完,他便“唰唰唰”写了个方子出来,交给那小厮,道:“拿这方子去抓药,煎好了送过来。”
    “慢着。”相思起身,从小厮手里接过那药方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有红花、桃仁两味药,便将那方子折好揣进怀里,问那大夫:“爷爷方才吐血了,你这方子里却有两味药是活血药,不怕吃死人么!”
    那人就是个江湖郎中,收了秦氏十两银子,准备干完这活儿就走的,哪成想相思竟是个颇通药理的,当下便有些老羞成怒:“这……这有什么,老太爷吐血本也是郁结所致,一定要喝这个药,不喝不行的!”
    见自己找来的大夫被问住,秦氏给同来的衙役使了个眼色,那衙役立刻恶声恶气问:“谁是魏相思?”
    相思抬头看向那衙役,不卑不亢道:“是我,怎么了?”
    那衙役上下打量了相思一遍,依旧没有好气:“我们收到状子,状告你故意欺瞒圣上!”
    相思回头看了一眼,见魏老太爷情绪稳定,才放下心来,对那衙役道:“即便收到状子,也要等天亮升堂才能提审,你这时候来,让我怀疑你是和歹人串通好了,故意来找麻烦的。”
    那衙役本是来吓唬相思的,他想着相思不过是个女子,胆子定然小,听闻被告,肯定要慌了手脚,哪里想到她竟这般沉着冷静,绝不是个好糊弄的,他看了看秦氏,见秦氏一脸阴狠之色,便只得硬着头皮道:“官府办案,哪有你问话的份儿,跟我们回府衙去!”
    这时外面厮打成一团的魏家人,也都进了屋里来,身上全都挂了彩,有的鼻子流血,有的嘴角流血,最惨的就是魏正孝,他本来就胆小,打人又不敢下狠手,被揍得鼻青脸肿。魏正谊一看,秦氏竟也来了,心中大为恼恨,当年相思差点被秦氏害得丢了性命,他可还没忘!
    “你早已被休了,来魏家做什么!”
    魏正信和魏正谊的梁子早已结下了,此刻便偏要和魏正谊对着干,闻言便道:“是我让她来的,相学相玉总不能一直做没娘的孩子,当年的事是怎么个真相谁又知道?不过是魏相思她空口陷害,让相学相玉这些年背了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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