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娘看她神色,就转移了话题,“留明现在可真是能耐了,当了官老爷,回来可是风光了!这又要娶媳妇儿了,娶的也是个厉害的,以后指定官越做越大,钱也越挣越多了!就是你大哥,赶这节骨眼生病了。”说着叹了口气,不经意的道,“昨儿个还见他在那边说话呢!你们家人找了一大圈,才把人找到。”朝杨寡妇家那边努了努嘴。
方慧心里刺棱一下,想到杨寡妇刚才脸上带伤,看见她就躲了,还有爹娘难看的神色,家里不对劲儿的气氛。她心里闪过几个想法,最终认定杨寡妇和方立勾搭到一块去了,肯定是这样,不然方芳生了儿子,余氏开始那么高兴。大儿子也要娶亲了,她更是人逢喜事,却那个脸色。也难怪了。
原来不是因为裴茜那个小贱种,方慧心里有些不悦,随即眼神一闪,笑道,“我大哥好好地,才刚跟留明一块回来。这家里马上要添新人了,哪可能会病!裴茜又不克人!”
一石激浪,村里很快就传出方立病了的消息。
他回来时,村里不少人都看见了,还跟他打招呼说话。这突然病了,真是病的蹊跷。
有知道内情的,都不说,方家把消息压着,他们要是放出去,那才是得罪人,还没那么蠢。
那些不知道的就乱猜,有说方立喝酒喝坏事的,又说他不同意方留明娶裴茜,故意装病的,其中夹杂了裴茜克公爹的谣言。
方智上门来看望方立,“方大哥病了,我总要看看的!他昨晚是跟我一块吃饭喝酒的,咋可能会突然就病了!?”
方立连赶了几天的路,昨儿个又是喝酒又是跟杨寡妇厮混,又跪了一夜,又发热又头疼,人直接昏昏沉沉起不来了。方老秀才给他弄了药,让他不死就继续抄写《弟子规》。
方智过来,看不让他见方立,高声吆喝叫方大哥。
方立想应,但看着方老秀才冷肃的脸,没敢吭声。
“方大哥!方大哥!听说你病的严重,也没找郎中看,兄弟不放心来看你了!”方智大声喊话。
方留明冷着脸出来。
方智看到他就忍不住心虚,更忍不住心里骂他虚伪。多少当官的不就是为了发财吗?他一副清正廉明的样子,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虚伪!说不定他们不知道的背地里,早发了横财了!在他们面前还装模作样,把他赶回来。
裴茜的意思,方智若作奸犯科,就把他搁在保宁县。方留明也算刚入仕不久,还没练出那份狠辣,只把他赶出了保宁县。
方智羞怒愤恼,但也怕方留明收拾他,又叫了两声,见方立不出声,“方大哥,我改天再来看你啊!”说完直接就走了。
方留阳看着他走出门,眼中恨意闪过。爹去逛窑子就是方智带着他去的!还带着爹去给大哥坏事!
方智出来就跟人说,他看望方立,愣是没把人叫醒,估计病的严重。
这一下就开始传的厉害了,方立是装病的,还是真的病了。
远一点的地方已经再说裴茜克着了方立。
裴茜听了,气的不行,“我克着了他?看看到底是真的假的!要是真的,我立马就嫁过去,立马克死他!”
“我去看看吧!”裴芩嘴上说着,眼神看向张庚山。
张庚山意会,牵了驴骑上,赶到方家村,见了方老秀才和方婆子几个先见了礼,“…方大老爷病的太过蹊跷,外面都在传是三小姐克着了方大老爷,夫人让奴才过来看看。”
方老秀才眸光一冷,直接道,“他喝醉酒进了老坟场子!”说方立是撞邪了。
张庚山点头,“原来如此。奴才听说城外的寺庙挺灵验的,方大老爷要是还不好,不如到寺庙里住些日子,那些邪祟总不敢跑到佛祖菩萨跟前去!”
方老秀才年轻时在外行走也听说过,大户人家动不动去寺庙里祈福,短则十天半月,长则半年一年的,那都是犯了错,被罚到寺庙里受清苦的。
方立都这个岁数了,三十而立,他都三十好几了,却还混不吝,一事不成,还败事有余。现在都这个样子,要不收拾改了他,等他百年后,指不定家里被他败成啥样子。
张庚山一走,方老秀才就把方立送去了城外寺庙。
方留阳自请留下照顾,“大哥马上要成亲,家里还要爷爷掌事,就我留下来照顾爹吧!”
让他留下,根本就是监视。
方立没想到方老秀才竟然把他送到寺庙里来了,罚他就算了,直接不让他待在家里,那大郎成亲的事,是一点不让他过问了,“我是大郎的爹,他成亲凭啥不让我过问!?难道连受磕头礼都不让我受了!?”
“到了受礼,自然会让你回去!”方老秀才大包大揽,哪有他的份!要是他省事,直接样样色色筹备好,哪还用他这把老骨头出面。方家早就起发了!
方立在寺庙里乱吆喝。
张庚山过来给主子祈福,捐了不少香油钱。
然后就有个大和尚每天分早晚两次来给方立讲经。
方老秀才让他抄写三百遍的《法华经》和《金刚经》,年前就不打算让他回家了。
方慧还等着事情闹开来,结果眼看到了成亲的日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柳儿巷已经热闹了起来,各家来添箱的成群结队。
众人也都等着看,看裴芩给裴茜准备拿多少陪嫁。
当初裴芫的陪嫁可是让他们多少人羡慕。前些时日辣白菜方子公布于众了,辣白菜作坊没法给裴茜当做陪嫁了,肯定还会陪嫁别的。
裴芩直接给她买了两个铺面,原阳县一个,京城一个,“辣白菜虽然公布了,也只没那么大利润了,你要还想做,也可以带了人做。只要东西地道正宗,生意做长久,也不会差了。田就不给你买了,两个铺子,你在这能做个生意,京城的那个去了也能用。”
裴茜没说话,默默的接了过来,薄薄的两张房契,盖着鲜红的官府大印,她心里轻颤,抿紧了嘴。
“别的东西,我就不给你置办了,养殖场是你的你还带走,还有张大成一家子能当用。另外我多给你买几个人用。”她和裴芫不一样,以后要跟方留明去任上,手里得有自己的人用。
“养殖场我不带走,就还给张大成他们家照看着。”裴茜道。
裴芩想想,她要是随方留明去任上,也照看不了,就点了头。
其他的,多给些金银首饰,急用的时候也能绞了用。至于压箱底的钱,和裴芫都是一样的。
裴芫也只送了一套银头面,“那些布匹衣裳,我就不给你了,首饰也不给你了,放一边不放心,带着更不放心,都给你换成钱,你去了也能拿来用。”给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裴茜不要,“开铺子已经填进去不少银子了。”
“开铺子的钱长姐垫着呢,我的银子没动多少!”裴芫笑,“而且,年前生意好,铺子还能盈利呢!你们就等着分红吧!”又把银子给她。
方留明虽然是县令,但一年的俸禄也才七十两银子不到,真要养活一家人,不说人情客往,连饭都吃不饱。裴茜嫁给他,虽然是个官夫人,但也只面上风光,方留明不贪污,还要靠裴茜来维持家用。所以裴芩和裴芫都给她准备了贴身的银钱。
就连萧雍,都给了一百两银子,两块寿山石。
萧绎没见他给银子,看他拿着两块寿山石添箱,哼了一声,让廖管事准备些好东西给裴茜,“别给我丢了面子!”
廖管事应声,直接送了一整套的赤金头面,金光闪闪的。
常咏麟和裴文东对视一眼,都心里暗笑。俩人都没有送东西,都给了银子,一个六十两,一个五十五两。都是他们拿攒的私房银子,捣腾南货北卖自己赚的钱。
常家添箱的首饰布匹是另外的。
“还没成亲,你小姨就成小富婆啦!”裴芩捏着九儿的小肉脸。
“小富婆是不是很有钱?”九儿仰着小脸问。
裴芩点头,“小有资产!”
“娘你有钱吗?”九儿又问。
“额…。娘是个穷鬼!”裴芩煞有其事道。
九儿学她翻了一眼,“我不信!”看看裴茜又问,“娘!是你的钱多,还是小姨的钱多?”
“你小姨钱多!”裴芩直接道。
九儿也觉得是,这两天她见小姨好多钱好多东西。
见她睁大着眼看她,一副她很有钱很有钱的样子,裴茜忍不住捏她的小脸,“九儿!你以后就跟小姨过吧!小姨有很多很多钱!”
裴芫几个也都笑看着,看她咋回答。
九儿想了想,“那我年年去找小姨玩!”
“你个小没良心的!不跟我一块去,还年年找我玩,是想年年占便宜是吧!”裴茜说着,照她屁股上拍了两下。
九儿道,“小姨有很多很多钱啊!是小富婆!”
裴茜拽着要打她。
裴芫笑着把她拉到怀里,揉着她的小脸,“你小姨现在是有钱人,以后咱们年年都去吃她的!不占够了便宜不回来!”
“好!”九儿嘿嘿笑。
“有本事你们都跟着我!”裴茜嗔道。
姐弟几个都笑起来。
等到晚上,裴芩拿了一本春宫图,一本正经的递过来,“你自己看看吧!”其他该教的她都教的差不多了,就只有这个了。
裴茜以为是啥,打开看一眼,顿时满脸通红,瞬间合上,直接扔进了箱底。
裴芩和裴芫那时候,都是余氏来陪夜教的。
方婆子说是让阮氏来教,她大着肚子,又天寒地冻的,裴芩就没让。
至于方慧,直接就没通知,也不让他们家人来,来了也给赶走。
方慧也没敢过来,她想着裴茜看见她去,也会给她办难看,打她的脸。她也不愿意再过去热脸贴冷屁股,反正那几个小贱种也不会跟她走动好了,断亲就断亲!爷奶爹娘断亲了,小姨家也断亲了,没有来往走动的亲戚,就不信她们脸上荣光!
裴芫见裴芩扔了本书就走了,过来跟裴茜一块睡,又叮嘱了她一堆的话,“…。长姐跟你说的,你都记着,嫁了人,脾气就收敛些,就算那是姥爷家,但依旧不是自己家。留明表哥对你好,等了你几年,你也不可任性,要好好的对人家。长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裴茜没吭声,默默的听着。
姐妹俩低语到半夜才睡下。
次一天,天不亮家里就忙了起来。
裴茜从被窝里薅起来,又是沐浴又是梳妆,被全福人折腾了老半天,换上大红喜凤嫁衣。
送嫁的人络绎不绝的都赶过来。
平常说得上话的小女娃们也都过来送了手帕荷包刺绣等物。裴茜嫁过去后,就是官夫人了。
整个柳儿巷都一派热闹,喜气洋洋。
方立也被接回了家,连着听了几天和尚讲经,整个人都有些木木的。
方留明只拱了拱手,就直接骑上马,带着花轿出门迎亲。
还没走到太平镇,镇上的小娃儿们就已经跑出去了,都喊着方留明做官了,官老爷娶媳妇儿,肯定撒很多喜钱,都跑过去抢喜钱了。
看一堆的小娃儿,方留明往后看一眼,方留阳伸手撒一把出来。
眨眼就被哄抢了。
跑腿儿的小厮喊着‘来了,来了!’跑回来报信儿。
常咏麟和萧雍,孙朝一伙人赶紧把门关上,喊着要好好为难为难方县令!
方留明知道裴文东一伙人多,还都是学堂里出来的半大小子,尤其裴文东和萧雍,稍微出一题,就让他娶亲时间延后多久,直接包了大红包。应对不过去,就塞红包。
大门口一时间闹哄哄的,出题的,答题的,助威的,笑闹的,要红包的,人声鼎沸。
裴文东和萧雍是墨珩教出来的,方留明也是墨珩教出来的,他在外为官都三年了,又是娶妻心切,硬是好招儿赖招儿都用上,叫开了大门进来。
裴茜提着衣裙跪下,恭敬的朝裴芩磕了三个头,拜别长姐。
方留明也恭敬的跪下磕头,“长姐!”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