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平日里也心细,很多事情她都留意着。旁的不说,单就主子们的喜好口味之类,她就能比旁人记得清楚些。
一看郦南溪点出的这几样,岳妈妈就心中了然,“有二姐儿爱吃的,还有五爷爱吃的。”
这话一出口,重廷川抬眸越过书册朝郦南溪看了眼。
郦南溪紧盯着菜单,没有留意到重廷川那边,与岳妈妈说道:“是。”说起来,这些还是闲聊的时候,岳妈妈告诉郦南溪的。
“不过,到时送过去后,你只说是给令月的就好。五爷不要提。”郦南溪特意叮嘱道。
岳妈妈这便领命下去了。
待她走后,重廷川看着手中书册,口中语气十分清淡的说道:“你这是何必?送去了也不见得就会吃。反倒是会惹了人厌烦。”
郦南溪笑道:“不送去怎知有没有效果?许是不介意也说不定。”看男人神色颇不以为然,郦南溪又道:“许是五奶奶会觉得入不得口。但五爷和月姐儿想必不在意。”
她缓缓的道:“毕竟,五奶奶只留意着太太和二少爷。五爷和二姐儿如何,她是不太理会的。”
听了郦南溪最后那句话,重廷川握着书册的手紧了紧。最后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夕阳西下之时,小雨方才停歇。
妈妈们进屋摆晚膳的时候,郦南溪看天色正好,就拉了重廷川到外头散步。
雨后的空气十分的干净清新。
国公府里本就树木花草极多,如今被雨水冲净,显露出本色的俏丽模样,又有点点的水珠缀在叶片和花瓣上,尤其的好看。
郦南溪和重廷川边走边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他在听。
两人正这样缓步而行着,便见不远处有人正朝这边走过来。气度温和行止儒雅。
竟是五爷重廷帆。
重廷川当先看见了他,顿时脚步一停未再前行。
郦南溪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想要拉了重廷川继续往前走,他却不肯动了。
郦南溪无奈,悄声与他道:“六爷既是不喜,不若在这里稍等我片刻。我和五爷说几句话,去去就来。”
语毕,也不管他到底介意不介意了。她兀自松开了交握的手独自前行,迎了上去。
重廷川脚步微转侧身望向了一旁,未曾再往她那边去看。
郦南溪走了一段路后和重廷帆遇到了一起,笑着说道:“五伯可是往石竹苑去?可是巧了,我们刚刚出来,正要往花园那边走走。若是五伯再晚一些,等会儿恐怕就遇不到了。”
重廷帆看看远处的重廷川,微微笑了,说道:“多谢六奶奶。我来就是想给六奶奶道一声谢的。”
“五伯不必如此客气。”郦南溪道:“大哥前些日子还遣人来寻我,特意让我给五伯道谢。那些书册对他帮助很大。”
她口中的“大哥”,便是三少爷郦陵溪。只不过在江南的时候只她们四房读住,喊着的时候就也没有再加上其他几房的人。
平素她喊郦陵溪、郦云溪两人大哥、二哥是顺口了的。
郦南溪一时间没有发现自己用的称呼有问题。
重廷帆想了一想方才明白过来她指的不是郦大少爷,唇边笑意加深,“既是如此,许是我们都不用说这些客气话了。不然的话,一来二去的,可要算不清楚了。”
这样子正合了郦南溪的意。
她笑得眉眼弯弯,轻点了下头。
回身看了重廷川一眼,见他离得颇远。又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旁人。郦南溪这才压低了声音与重廷帆道:“有件事我想问一问五伯,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遇到了,希望五伯能给解惑一二。”
她语气认真且谨慎,重廷帆就也压低了声音真切说道:“六奶奶只管问我。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郦南溪暗松了口气,轻声道:“于姨娘当初究竟是怎么去的梁家?可曾说过她是哪里人?”
她倒也不是贸贸然就对重廷帆说了这话。她曾经问过重廷川,五爷这人究竟怎么样。
重廷川想了很久,最后憋出来两个字:“尚可。”
两人的关系已经十分不和睦了,但重廷川依然会这样评价重廷帆,想必这人定然不错。
生怕重廷帆误会了自己问的那些话,郦南溪又道:“听闻于姨娘想要知晓当年的事情。若是有难办之处的话,五伯不妨告诉我,我可以帮忙寻了六爷帮忙然后告诉五爷。只不过那结果如何就需得由五伯转告于姨娘了。”
重廷帆一听这话就晓得郦南溪应当是知晓了一些事情。而且,为了不让于姨娘多心,她甚至说的是有了结果她和重廷川不出面,由他来告诉于姨娘。
这样很是为于姨娘考虑。
重廷帆很是感慨,温和的笑笑,摇头叹道:“其实我也不知晓。不止我,姨娘也不知道。因为当年的事情她已经都忘了。”
“忘了?”听闻这个答案,郦南溪十分意外,“怎么会忘了的?”
“我也不晓得。姨娘根本不曾对我们说过这些。”重廷帆苦笑道:“我也是无意间听闻姨娘和太太的争吵声,这才晓得了此事。”
郦南溪暗暗叹气。
若是有点线索的话,许是还能寻到根由。但,连线索都没有,这事儿怕是连重廷川都难以做到了。
两人又说了两句话后,郦南溪这便转身回去。
她刚走了两步,重廷帆忽地从后叫住了她。
郦南溪驻足回望着他。
重廷帆紧走两步到了她身边,轻声说道:“我想起来一件事情。”
他看了下周围,最终开了口,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姨娘好像提起过,她当初到梁家的时候,只记得金玉桥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