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还是晋选的事。
都是上品大员的夫人,但只宋夫人好些,其它几个不是商甲之女便是农妇,大礼都行得磕磕绊绊,还有一个原是哪个大姓的妾生女,到是规矩最好的了
瘟疫刺客。说起要送进来被挑选,便诉苦“若真要比礼仪,我们这样的出生,便是怎么也比不得大家娘子。定下这样的规矩,那后宫岂非是世族的天下?”
有那一位见齐田年纪小,大着胆子说“娘娘才将将大嫁,恐怕还不大明白。这枕边风吹得厉害了,铁打的汉子心也要偏。把寒门之女拒于宫廷之外,娘娘是姓周,还是姓田?”
椿厉声斥责“你好大的胆子!竟在皇后面前出语无状”
那夫人瑟缩,便不再多说。
宋夫人出来打圆场。拉那夫人跪下请罪“也是无心之言。”
齐田只作大度“罢了。难道本宫还要与你们计较?不过礼仪听着事小,却事关脸面,你们不肯学好,以后必当被人诟病。就是出门交际,哪些话当说,哪些话不当说,哪些话怎么说都弄不清楚。当着面,人家看着品阶的份,尊你们一声夫人,背后难道就不笑话你们吗?大人们脸上可有光?”
说得那位夫人脸通红的。
又说晋选的事“先皇妃嫔夜游,被近卫当鬼怪诛杀了的事,也不知道你们听闻过没有。谁家的女儿不是娘生父母养的?要到这里来送命?说是晋选,也未必就是按举止言行来挑人,不过一个月,叫她们学点规矩,再看看有没有不适入官的怪癖罢了。不然到时候吓着人是小,自己丢了命是大。”
就宋夫人这样的,进宫来了几批。
齐田见了这个,必得见那个。不然就有人要来打听,怕自己家里做错了什么,被皇后嫌弃了。
她觉得这日子过得比自己上课还累。
阿桃私下说“这哪里是嫁人呢。”分明是做管事来了。她们这些下仆跟着进了宫,也忙得团团转。光是长宁宫的修缮就是个大工程,许多事要来问。总不能事事都报到齐田面前去。
还有宫中各处吃穿住用。总有尚、局、司三处管着,大小内官若干,可有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也要往皇后这里问。
特别是两宫太后那里。常常生事。三不五时就要找齐田去‘主持公道’。
就这样鸡飞狗跳一个月。报上来要进宫的人数比先时多了三倍。大约是本着,多一个人,多一个机会的打算,凡是有适龄的,都写到名册上了。
两宫太后还都‘病’了。叫各自外家送了小娘子入宫来‘侍疾’。皇帝一去请安,小娘子们就在他眼前打转。什么吟诗弹琴不小心被他听见,练舞不小心被他看见的。
楚则居头痛。转去齐田殿中,想躲个清静,迎门就是小山一样的册子。
齐田也在头痛。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都很累。
有几分难兄难弟的意思。两个人挨着坐了下来,用了膳,一个看名册,一个看折子。顺便还要讨论公司那边又有了什么动向。
齐田把这些名册归拢来,总算是把要入宫的人都抓在了手里,可一本本翻完,也没有找到有叫阿寿的人。
第二天叫关姜来问“这里面哪些是大名?怎么不把小名也上报?”
关姜跪坐下,一册册指给她看至尊箭神。边翻册子边说许家的事。
皇帝不开口,许家的人便不能再回朝。“如今四姓之族,已经少了一个关家。阁老的位子寒门的宋家占了一个。许阁老再一走,岂不是让出两个位子来?”
楚则居走到殿外就听到关姜的这一番话,停下步子。
他身边跟着的内侍官是长贵,见他停下来,长贵连忙也跟着停下来,左右使使眼色,令得其它人不得出声。心里却是暗暗着急,怕齐田会乱讲话。替她捏了一把汗。有心要弄出些响动来吧,又不敢。
殿里齐田半点也不知情,听了关姜的话停一停手里的动作,却说“世族已势重多年,花都没有百日红的,让出两个位子来也算不得什么。”
关姜也只是传话,这时候自然不会偏帮哪一个,笑说“我也是这么说。”世族先时虽有退心,可现在多了一个皇后,又有了斗志,但也不想想楚则居的手段。关姜以为,以新帝的心志,要真让他不耐烦了,别说多了一个皇后,就是多了一个太后,他也下得去手。
听完楚则居顿顿步子,却也没再进去,调头就往外走。
长贵提心吊胆跟着,偷摸看皇帝的脸色,见他也并不是不高兴,大约是听到壁角有些尴尬才走的,这才放下心。
宫里齐田话音才落,下晌关家就并许家往宫里来了。
关老夫人与关氏长房关大夫人一道,还有许老夫人结伴而来。
关老夫人自亲阁老去世,头发都白了一半,跪在殿下背挺得再直,也有了苍老之态。
田氏的祖母是关家长房三女。虽然已经不在世,但两家向来亲近。齐田怎么能叫她跪,连忙起身去扶,可她不肯起来“关家死了一个老的,也就不说了。在朝上人材凋零。渐渐已经不支,现下许家又是为了关家跟宋氏争巡监一职出头才受了责难。老身也知道娘娘为难,只念着这一份情,哪怕关家就此落没,也不能连累了许家。”别的都不提,就想叫齐田帮着说话,让许氏回朝。
关家出门连田氏都被惊动。一听关老夫人并许家的人觐见皇后,哪里能坐得住,人家到底是长辈,生怕为难了齐田,咬牙就拿了牌子换衣裳追到宫里来。
刚被迎着进门,便听到关老夫人说话。
上前与齐田见礼,调头就笑把关老夫人扶起来。
别人不敢跟关老夫人使劲,所以扶不起她,田氏没有不敢的。她要是也不敢,女儿就要被顶得没有话说。如果真是点头应了,就是给皇帝找不自在。才刚刚大嫁过来,难道就要生嫌隙?那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嘴里边说“老夫人还是坐下说。她便是做了皇后,难道还是是田氏女儿吗?您跪她,她是要折福的。”硬是把人给‘扶’了起来。
关老夫人人是起来了,却坐着开始垂泪“老爷子死的惨。我关氏也没有别的盼头,只想有一个能顶往门楣的人,不叫这百年的家业毁于一旦。现在既然连个巡监都不肯放,也罢,我们却也没有甚么好说。大概命是如此,但许家冤枉啊。人家一片好心,我们不能连累别人。”
许老夫人也跟在旁边垂泪。
田氏又急又气,她女儿这小小年纪,房也没圆,孩子更没有影子,能有什么本事左右朝政?便是她要说什么,也要等过了时日有那个份量呀神级传承。陪着小心劝“阿芒也是为难。她心里难道就不想家里好亲戚好吗?她也想……”
齐田却打断她,底气十足甩出一句话“我不想!先头关姜问起来,我也是这么说。陛下为什么不叫许氏回朝?难道真是为了巡监一事?不过因为世族手里头抓了三个阁老不肯放手。先头那一场大乱,你们也还没忘吧?这一场乱是为了什么?各位长辈都比我年纪大,没有不明白的。现在却装起糊涂来。皇帝一心要平衡世族与寒门,你们却硬要顶着来。世族的脖子,未必真比铡刀还硬?”头都要砍下来了,嘴里咬着有什么用。岂不知咬得越紧,人家下手越狠。
许老夫人闻言,默默止了眼泪,不敢再小看她。只说“也没有非要占着阁老位子……”
关老夫人却还是垂泪。但也没有再开口。
“既然没有心霸着阁老不放便好。只要许阁老退下去,许氏自当能回朝。毕竟是用人之际。”又往关老夫人说“关阁老的事在前,关家要一个巡监皇帝难道还真不给?关家只管上折子去,得不着再来问我。”
关老夫人止了眼泪,又坐了一会儿,便与许夫人出宫去。
出去许夫人免不得说“以后要多存些小心了”原本许家便是不为关家的事,也逃不了被斥责的份,本来还想拉帮一个,没想到齐田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