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风头过去,府衙不愿意养着这些家眷,又把他们放了回去。
她回家一看,家门大开,里面但凡能搬走的,都被搬了个精光,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她要家没家,孩子没了,男人也没了,先往夫家亲戚去,人家门也不开。
只说“他背后做了甚么,我们也不知道。你家里比我们过得好,我们到只以为是他做事勤勉了。却没有想到是杀人越货的。以前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坏成这样,岂知道没有你的缘故?”
又说“不把你浸了,已经是对你网开一面。你再来可不客气。”
就把她赶了。
往娘家去,娘家也不肯收留。她哥嫂,弟媳断不肯她回来。
她母亲也只好劝她“现在闹成这个样子,这里哪个不知道你是谁?以后你便是要改嫁,也没有人家敢要的。留在家里又岂能生活一辈子呢?”叫她往痷里去。
可她觉得冤枉。明明好好的,怎么却成了这样?
跑去找了一同游过街的人,往都城来告状了。
知道的人多了,跟着来的人也就多了。反正呆在家里是过不下去的。“皇帝陛下知道了,一定要为我们平冤。”
侍女听得一阵阵心惊肉跳。
对于寿左晋的事她不知道许多,但对于剿匪的事,她既然在是皇帝身边呆过的人,自然难免会知道一些。当时苏任面见皇帝,说那地并非人口稠密之处,旨意下去要抓那么多人,是不是有些不恰当。
皇帝却说寿左晋的案子已经举国周知,如果不办成大案,又怎么平民愤、复国体?苏任出去,脸青如铁。
包括这些庶人头一次来宫门跪冤,皇帝知道后只叫发往原地治官重审,她也是知道的。
可哪怕实情就是这样,这些人还是觉得,皇帝陛下是不知情,被人蒙蔽了。只要能闹得叫皇帝知道,那些恶官就不得再为害一方,自己的冤屈也就解了。
她跟在齐田身后,微微侧头,不敢去看那些庶人。虽然自己甚么也没有做,却不知道怎么总是有些心虚气短。
可抬头发现齐田看着那边,但却并不是看跪着喊冤的那些人,而是看着旁边那些看热闹的。
过了一会儿,转回头对她笑说“你看看。人人都事不关已,竟都以为这样的恶事是不会决落在自己头上的。所以能看热闹看得这样轻松。难道这些跪着的就以为自己会这样倒霉?”
那倒霉的妇人一早起来,做了早饭等男人从早市回来吃饭时,可曾想得到有今日呢军医征服攻略。
便是她走到人群之中,跟着人们一起唾骂的时候,身边也未必没有哭着喊冤的罪犯亲眷。可她就算看到,也许只是奇怪地多看一眼,也未必没有想过“这世界哪有这样的冤枉?怎么却冤枉你,不冤枉我。”呢?直到轮到了她自己。
侍女听得一阵阵心惊。
默默跟着齐田走,走着走着却觉出不对劲来。
齐田并不去热闹的街市,却去了酒楼叫了个包间。好像是要等什么人。
她警觉起来。
齐田明明只是静静地坐着,却好像是换了一个人,没有平常半点跳脱。竟让她隐约有些不安起来。
过了一会儿,便有个老妇人推门进来。
带着下仆,看着打扮,像是哪户的富家太太,笑咪咪的,透着和气。下仆在外面,大着嗓门叫伙计“把点心叫了软糯的与我主家来。”
她进来,关上门见到齐田再殷切不过“我这几日见天在这儿等呢。”
齐田笑“你怎么这样打扮?”
“这样方便。”
两个人坐下说话。
半点也不避着侍女。
齐田说“他们找着你了,你还活着呢。”
老妇人喜极而泣,只说“在下定为您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侍女却听得胆颤心惊。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奇怪。
两个人说完了这个,老妇人扭头便看侍女“你是阿水?”
问的竟然是她小名。她进宫里以后老宫人说水字不好,改了名字,叫阿绍了。
“你怎么知道?”她又惊又疑,往齐田看。齐田默默喝茶,哪里还有半点莽撞之态。再是老成持重不过。
老妇人笑“这算什么。我知道得多了。我不只知道这个,还知道你家里有些甚么人。你当年父母都不在了,只留你和你阿弟两个,你进宫是为了养活阿弟奔前程来的,如今每个月往外头送不少钱呢。”
阿绍沉声“我这样也没甚么错处。”
“谁也没说这是错处。你且放心,你阿弟到也是个好性,没辜负你养育他。钱也不曾乱花,做了米盐的生意。心心念念想着自己阿姐将来是要归家的,攅着好大的嫁妆。”
阿绍心里又惊又喜又疑,却只说“你不会是编这些来骗我罢?”
老妇人嘻嘻笑“我骗你做甚,你到了娘娘身边我就开始查你了。还去了你家,给你阿弟说了门亲。一清二楚,没有半点假。”
阿绍大惊“你说什么亲?”这是怎么个走势,她们到底要干什么?
老妇人端正一坐,露出男人模样来“说了我孙女儿呀光路星途。”
阿绍一时竟然张口结舌。现在是怎么个章程。这,这分明是个男的。
齐田也不免得要问清楚:“你哪来的孙女儿?”
钱得利理直气壮:“我儿子生的。”
“你!……”齐田深深吸了口气……
“您不是说要把她变成自己人吧。我孙女儿嫁了她弟弟,有啥事她断然是跑不脱的。完全自己人!要死大家一起死嘛。”钱得利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