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却被蔚明真伸手拦住,反倒是另一只手朝着过来的许大夫伸过去,紧紧抓住许大夫的手臂,声音戚戚然:“许大夫,这世道奸险,如我这般女子,在人贩子手中周转多次,若非有利可图,早被玷污了清白。可是,我清清白白之身,新婚当夜,却差点被大伯给污了身子,我极力抵抗才保住清白。可那大伯反过来诬陷我欲勾引,还想要拖累二郎的名声,我着实不忍……我不想就这样被人污蔑清白而不反抗,更不想看到二郎因为而被平白无故的诋毁,我想,明真这种心情……许大夫多少能懂的吧?在这里,我无可信之人,而二郎是真心待我好的。二郎说,许大夫是可信之人,之前许大夫给我治疗伤口时,明真看得出,许大夫是有医德的好人。我们并非要让许大夫做什么大恶之事,只是略施小惩,逼出那恶人的真面目来,让事实曝光,还我的清白……”
越说到后头,那声音越显凄切。
许大夫听着,心头不是滋味,最让他觉得堵得……是他想起了他的夫人。
他夫人临终前说,她这一生在那一夜早被毁了,饶是那恶徒死了,她亦无法打开心结。她已是不洁,连女儿都是孽障,但希望他能留下她一条命,长成人嫁给一老实人,远离这尘嚣之地,她死了才能瞑目。
她说完,就这么去了。
留下她口中的孽障,不是他亲生的,可那样一个小小生命,许大夫如何丢的下?况且,还是他夫人所生。
就这么养着,可一想到是那恶徒的种,许大夫就忍不住多次红了眼,一度想将她扔掉。
但最终,仍是这么留着。
留到现在,好几岁了,会走路了,面对他的疏离态度,也会怯生生叫一声爹,还会捧着药材,新奇的睁大眼,眨巴着,格外讨人喜欢。
很多事,许大夫都不愿去回想了。
直到这一刻,这位娘子声声凄厉,又逼他回想起来。
许大夫沉默着。
蔚明真殷殷双眸望着许大夫,眼神水光流动,像极了当初临终前夫人说着嘱托话语,眼底请求的光。
过了良久。
许大夫别过脸,喟叹一声:“作孽啊……都是作孽。”
他想,这世道,诸多恶人都没收拾,他若能尽绵薄之力,将这些祸害女子的恶人绳之于法,饶是用一点小手段,又何足挂齿?
医德,当初恪守医德,接了那位客人,却害了夫人……
许大夫眼神一定,道:“好,我答应。要我做什么,便说罢。”
第36章
蔚明真见许大夫答应了,眼底划过一丝喜色,随即胸口一松,看向卫珩。
卫珩对视一笑,上前走到许大夫跟前,把计划与许大夫说明后,许大夫却变了脸色。
许大夫:“竟是要做假药害人?这……”
听到要求后,许大夫又犹豫起来。
卫珩此刻强调:“怎能说是害人?略施小惩而已。况且,要他过来你这就医,并不简单。”
许大夫一听,不说前半句,后半句倒是赞同。
确实,若说这卫家大郎就算真有毛病,约莫说了也不肯过来验明。再者,这种事,便交给别的大夫,也不好说出口。
是隐晦,是辛秘,为了不招致灾祸,许多人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卫珩会来找自己,想来也是明白,他行医自人,绝不欺瞒病人,从不撒谎。
但,他这么一来,他不管是医德还是人品,可都是败了。
许大夫想着,眼神不经意间对上蔚明真的眼,一对黑白分明的瞳仁,清亮逼人,灼灼光辉闪烁期间,令许大夫心头一跳。
这位小娘子额头上的伤,就是那卫家大郎强迫不成的证据。
若他不帮,真叫那恶人反过来诬陷这小娘子清白,他不也间接做了恶人的帮凶吗?
思及此,许大夫心一定,道:“容我查查相关资料,届时,我会叫人把药材给你送来妖妃天下之宠妻无毒。你们,就先回吧。”
卫珩听了,朝前一步,朝许大夫作揖鞠躬,极为慎重:“许大夫,多谢!这份恩情,卫某人会记在心上。有朝一日,一定会报答许大夫。”
许大夫听了,却苦笑一声,摇了一下头:“不必……就当还了当年恩情了。”
卫珩一听,眼神微闪。
蔚明真在旁侧听着,心里知道许大夫说的当年恩情,指得应是卫珩帮他报了辱妻之仇的事。
随后,二人便从许大夫的药堂离开。
本来,蔚明真是打算直接回卫家,之前首饰店里买来的珠子还好多没串,正好在这闲空的时间里做些事。
但到中途,蔚明真忽地叫停:“先等一下,卫珩,我想看一眼卫彦养在外面的那个外室。”
这念头为何会突然冒出来呢?
约莫是终于要对卫彦正式动手,而这外室,自也是线索人物。
晚看不如早点先亲自一探。
卫珩听了,既然她想看,那就带她去看。
卫珩点头:“好,我带你去。”
两人半途折返,前往那外室所住之处。
不一会功夫,就抵达了目的地。
蔚明真从车内下来,而卫珩紧跟其后。
蔚明真走到门口,却脚步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