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拉长声音“哦”一声,又佯作不快状:“什么叫我外甥女儿?以后也是你外甥女儿,叫三哥来评评理,这是什么规矩?”
吴婉筠登时红了脸,要拧季瑶的嘴,季瑶忙不迭的要躲,只往季玥怀里钻:“大姐救我,三嫂子臊了,要打我。”
季玥笑得不行,指着吴婉筠笑道:“还没过门呢,你去臊她做什么?”又点着季瑶的脑门,“去,给你嫂子赔罪去,仔细炎儿揍你。”
吴婉筠脸仿佛被火烧了一般发热,跺脚道:“你们姐俩变着法儿欺我。瑶瑶你可别吵,我有的是法子治你。”说罢了,又嚷了起来,“季家三姑娘可回来了,方才还说什么不是?”
这话一出来,不少贵女们都过来拉季瑶:“这混儿才回来呢,方才可不直到去了哪里。上午投壶她便跑了,此时再不能跑了不是?”一众人将季瑶簇拥着到了投壶地方,三公主已然吃了好几盅酒,脸红扑扑的:“姨妈可别想跑,我可等你很久了。”又将自己手中的无镞之矢给了季瑶,“咱们可要立规矩,若是姨妈投不过我,可要罚酒。”
季瑶忙笑道:“三公主可别欺我,我可不擅长这个。”
“不擅长才好。”霍柔悠也起哄起来,“上午姨妈便跑了,老祖宗命人送梨花白来,姨妈也不在,先罚一杯才是。”说罢了,已然有人托了一个碧玉金镶边荷叶杯来,里面盛满了澄澈的酒液。
季瑶闻着酒香,忙告饶道:“好姑奶奶们,我中午才吃多了酒,再吃一盅,一会子只能去躺尸啦。”
众人笑道:“难道你姐姐能少了你的客房不成?三公主都吃了,你这样没趣?”
季瑶无奈只好吃了酒,一时脸上烧了起来,又握了无镞之矢要投壶。季瑶虽说不擅长,但无数次穿越到贵女身上,对这个也是轻车熟路。然而因为是与三公主比,她也不敢拔尖,十支之中投进去五支,输了三公主一支。
三公主本性纯真,也不疑有他,笑道:“姨妈果然不如我。”又亲自斟了酒送到季瑶唇边:“三姑娘喝是不喝?”
季瑶笑道:“连你都给我端酒来了,我敢不喝?”又只好吃了一盅,摆手笑道:“我不吃了,真不吃了,酒意上头了。”
众人纷纷笑起来,霍柔悠只笑道:“那里有攒心盒子,姨妈去吃一些才好。”季瑶忙脱身离去,姑娘们又闹哄哄的继续投壶,季瑶脱身坐在季玥身边,只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些娇小姐们,酒量惊人,不是我能比的。”
“你今日做得很好。”季玥对妹妹很满意,“绝不能比三公主更能耐。”
季瑶对于这点当然很明白,拍了局长和副局这么多年马屁还被发配到这样的这样的地方,季瑶只能认为马屁功夫还不到家了。
贵女们闹得十分欢喜,不觉有小厮急吼吼的冲了上来,虽说在水榭前停住了,又换了婢女上来,但也将贵女们唬得够呛,那婢女向季玥行了个礼:“太太,舅老爷出去了。”
季玥神色一凛,旋即携了妹妹起身,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倒是很坦然的一笑:“姑娘们就在这里玩,我和这丫头先去一会子,料理了事便回来。若是丫头婆子们有不是,只管和柔姐儿说就是了。”
众人也不深问,颔首称是,有自己玩起自己的来了。三公主沉吟了片刻,也转头道:“雅南,你跟去瞧瞧,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若是表舅母问你,你就说……”
“就说是去找四殿下的。”雅南很上道,得了三公主赞许的目光后,也就跟在季玥姐妹俩身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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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中午用了膳后,季烜便和长平侯一起到了男宾该在的地方,静默了不多时,又见裴珏和李云昶进来,众人纷纷上前施礼,裴珏也只是礼仪性的表示了一番罢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季炎倒是有些心神不宁的,坐在大哥身边坐立难安,季烜淡定的饮了口茶:“你这样沉不住气,给人看去了又该如何?”见季炎斜眼看着自己,也是展眉微笑,“阿炎那点心思,我难道不知道?如今吴家的姑娘出孝了,你自然想见她一面。”
季炎脸都红了:“大哥,你、你这样说出来,我不是很没有面子?这话可不许在瑶儿跟前说,我可不想给这丫头笑。”
“又有什么好笑的?”季烜反问,“你待吴姑娘如何,她也是知道的。”
“知道也不能告诉她。”季炎很别扭,“她必然会笑我。”
对于这弟弟的幼稚,季烜也是无奈摇头,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又有什么?正想着,互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过来,向着两人打了个千:“大爷,三爷。”
季烜微微敛眉,会这样叫他们的,除了长平侯府之中的人,又会有谁?但看了一会子,却又觉得脸生,一时也是蹙了蹙眉。对方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也就笑道:“小的是当日大姑奶奶嫁来带来的陪嫁,两位爷怕不认得小的。”
“你有何事?”季烜问。
“烜大奶奶说有事想和大爷说,让小的来传一声。”那小厮笑道,“还请大爷随我去吧,别让烜大奶奶等急了。”
“嫂子有事?”季炎笑起来,又对自家哥哥挤了挤眼,后者咳了一声,旋即道:“你也不必看我,我总不像你一般藏着掖着的。”
季炎忙说:“怎么就藏着掖着了?那叫含蓄。大嫂嫁入咱们家多少年了,大哥自然不必含蓄,你们这多少年了,也就是老夫老妻了。”
季烜轻轻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了,自己起身随那小厮去了:“且带我去吧。”
那小厮笑得欢天喜地的,忙领了季烜出去。甫一出来,那小厮便引了季烜朝另一边去,季烜蹙眉道:“大奶奶不在碧晶馆中?”
“那怎能在里面?一屋子贵妇呢,大爷进去了,仔细那些妇人们惊惶。”小厮笑道,“大爷往这边,大奶奶在这里呢。”
季烜虽说有些狐疑,但也明白这话也是有道理,一个男人进去了,里面的人只怕要受惊吓。只是那小厮领着季烜愈走愈发的偏远起来,季烜觉得不对,便住了脚步:“你到底要将我领到那里去?”
那小厮转身看着季烜,笑道:“大爷怎的不信?我难道能害了大爷?”
季烜蹙眉不语,此处已然是平南侯府偏僻的地方了。四周翠竹丛丛,随着风沙沙作响,而也不知道是否因为人迹罕至,在这样的盛夏之中也觉得阴冷异常。
见季烜不愿再跟自己前去,那小厮也是有些急了:“大爷若不跟我去,白白坏了爷和奶奶之间的情谊?”
季烜冷笑道:“我妻是什么人,我难道不知?她素来极重礼教,绝不会让我去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岂不是成了幽会?”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那小厮见一计不成,已然叫嚷开来:“烜大爷,在别人府上便如此调戏别人家的人,即便是大爷的姐姐家也不成!”
季烜何等温和儒雅的人,听了这话,也是白了脸色,转头剜了那人一眼:“你什么意思?”
那小厮冷笑道:“被我撞破了,大爷便害怕起来,转头就要走不成?”说罢了,便叫嚷道,“还不出来?你难道没有胆子指责这登徒子不成?”
季烜已然知道是计,只恨自己竟然这般不查。如今给对方咬死了这点,也不知道如何辩驳,更何况今日落了季玥的脸面,姐弟俩岂非是要离心不可?
“哪里来的奴才,这样冤枉起你主子来了!”正在踌躇应该如何离开,身后便传来一声斥责,转头却见季瑶季玥带了几个婆子急急而来。那小厮脸色顿白,向后退了一步,转头却见身后空无一人,顿时吓软了身子。
“哥哥你好糊涂!”季瑶忙拉住季烜,上下看他没有大碍,只微微松了一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婶子那窝子人,怎会让你轻易成为世子?你还……”
“瑶儿,别说了。”季玥制止道,旋即冷眼看向那小厮,“好个奴才,说是长平侯府的人,却这样陷害季家的主子,安得什么心?谁让你来的?”
小厮咬着牙,还不忘咬死了话头:“姑奶奶和姑娘现在才来?又怎会见到大爷是不是真的调戏了人?”
“那是谁被调戏了?”季瑶笑盈盈的反问道,“你叫她出来,若真有这事,我和姐姐与嫂子说,让嫂子做主收了她就是了。”
小厮心中苦不堪言,那小丫鬟此刻见事情不对,早就跑了,如何还找得到?
季瑶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这样发问,见他哑口无言,也是笑眯了眼:“况且这样偏僻的地方,都没有人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你倒是讨巧,这样将话头阻断了,我大哥是个君子,也不和你计较,你能耐极了。”说到这里,她指着这小厮,“你要仔细,只凭这一点,我便能告你个讹诈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