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多久才回来?”
“她前天出发上海,怎么也该在那待一个月吧。”
一个月……
程东垂下眼帘,他的时间,很紧迫,等不起这一个月。
于是他决定,现在就带盈袖去上海见汪老师。
盈袖没有异议,回家告诉姥姥,说要出趟远门参加考核。
傅老太太是知道她这半年受的苦的,心里还是怜爱她的。现今她能去参加娱乐活动。改变一下心境也好。
傅老太太很感谢程东,是他带动了袖丫头。她觉得这两人是顶配的,一个性子冷、倔强,一个性子宽和,能包容。虽说程先生是娶过老婆结过婚的,但无碍他的优秀。
傅老太太很希望他们能在这一程当中,产生感情。
临行前,她给塞了两百块钱给盈袖,说到了上海,给自己买几件漂亮的衣服穿穿,要做明星的人,衣着要时尚些,体面些。
盈袖很感动,但不愿收老人家的钱。还是程东善解人意,他说:“老夫人放心,她的衣裳,我已经给她准备好了。”
程东确实给盈袖买了很多衣服,且件件是高端定制的衣服,不管是礼服还是日常穿的衣衫,都是国外定制的名牌。
盈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卷发、戴小礼帽,脚踏褐色的马丁靴。
这是程东给她挑的衣服。
很时尚很大方,也很亮眼,他的眼光和品位显然是不错的。
而他今天穿的也是一身黑,长风衣,黑礼帽,拄着绅士手杖。
这么洋派的男人,怎么会是记忆中那个寡淡又守旧的人呢。
盈袖暗道,真是自己多想了。
几乎在他们的车子开出第十三区的时候,一辆雪弗莱就迎面而来,然后从边上飞驰而过。
车主好像很急,油门踩得很重,“咻”地一下就过去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这么爱飙车,这种是很容易出事故的。”程东和盈袖一起坐在后座,瞧着刚刚与他们擦身而过的雪弗莱。
盈袖却是在想,车子这东西,装备还不是最完善的,有哪个人敢轻易飙车玩命?不知怎的,她莫名想起某个张狂的人。
当他们到达火车站,改坐火车时,慕奕那边总算到了傅府。
慕奕今天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诚意,特意换了一身白衬衫,咖啡色马甲、同色系西裤以及皮鞋。
他知道自己穿军装的时候,太冰冷太严肃,怕吓到她,吓到她的家人。
所以特意打扮得很正式很绅士。
慕琪那个老剩女总是说,对女士要绅士,才会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左右照看镜子,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帅毙了,绅士极了。
“我今天,帅吧?”在下车之前,他又问起了清源。
清源咳了一声。“很帅,少帅您可以的。”
可怜的他,从今早六点起床,就跟着他去百货公司买衣服,费心费神帮他挑了好几件,又说评价什么的。自从他穿上这身,就自恋得不行。老是问他帅不帅,这已经是他一路上问的第九次了!
也不知道少帅是不是太不自信了,还是怎么了……
傅府的门房是个中年大叔,看着很有精神劲儿。
慕奕想,这个可比上官府那个老头看起来顺眼多了,就连府门也是这么气派,头顶上的牌匾清贵逼人,苍劲有力的字,透着一股名门世家的清高贵气。
门房大叔瞧着眼前人气宇轩昂的,还开着豪车,一时摸不清他的身份。
大叔给傅家管了十几年的府门,还有哪些贵客是他没见过的,可这个人,他着实不认识。
于是他上前问:“这位先生,请问您找谁?”
“盈袖,上官盈袖。”慕奕咬字清晰地道出她的名字。
门房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紧。
对了,老夫人前阵子吩咐下来了,若有人上门来询问孙小姐的,就一律不予接见。
是以,他清了清喉咙说:“虽说上官小姐是傅家的表亲。但是,这位孙小姐已经嫁了人,已经很久没到府上来了。”门房大叔快要顶不住男人强大的压迫力了!语速放快,说:“所以,先生您应该是找错地方了。”
“是吗。”慕奕声音冷漠,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所以你这是要赶我走了?”
“不敢……”门房大叔觉得有点儿蛋疼。心想这个人不会是故意上门挑事的,他真想把他骂走,可他在他迫人的逼视下,很没出息地手脚发颤。
慕奕说:“我既收到她在你们这里的消息,我今天就非要进府不可。”他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而是告知他。
门房实在抗拒不了他,咬咬牙。就让他进去了,反正,孙小姐已经离开了。
清源跟在慕奕身后,左瞧右瞧的。
这傅府真是布置雅致,还是清时的古色古香,建筑上没有一点西方的痕迹。
这时候,傅老太太正好从石桥上走过。傅兰扶着她刚从后园走了出来。老太太一路跟着孙女说着园子的几株橘子树的果实太酸涩,傅兰都没回声。
老太太不禁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就见到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和一个面貌普通的随从。
她皱了皱眉,门房是怎么弄的,怎么连不认识的人都放进府里来,这个人她老人家见都没见过。
“奶奶,他是谁?”傅兰问。
老太太也不知。正要喝问,门房就从前面急步来了。
他焦急地看了慕奕一眼,压低声音对老太太说:“老夫人,这位说是来找孙小姐的,我跟他说小姐好久没来这儿了,想让他走,可赶不走他,只好带他进来瞧瞧了。”
“嗯,”老太太沉声吩咐,“你先下去,这里交给我。”
门房应了声,转身离去时,跟慕奕介绍道:“这位先生,这是我们老夫人。”
慕奕向来倨傲,但他却是个对老人孝顺有礼的。他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家,虽是年过古稀,但看着,和寻常的老太太不一样。
她的眼神是犀利的,具有一定的权威,想来她就是盈袖最敬爱的姥姥了。
慕奕敛了敛眉,道:“姥姥您好。”
老太太看他这个模样。心里已然猜出他就是伤害袖丫头的那个慕少帅了。想到这,她板着脸说:“谁是你姥姥,无亲无故的,小子别乱喊!”
慕奕微微皱眉,昂起头来,严肃地说:“我既是盈袖的丈夫,她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人,我叫您一声姥姥,不是合情合理么?”
老太太不领情,“我怎知道那丫头,嫁的是什么人家,你又是什么人,说是她丈夫?”
“我是天津司令之子慕奕。”
话落,傅兰吸了口气,没想到这个男人,来头这么大。于是她问:“你登门是所为何事?”
慕奕答:“找盈袖。”
“真是好笑!”老太太的拐杖往地上一敲,冷哼,“你的人不见了,居然找到我府上来了,是什么道理?”
慕奕知道这件事是他理亏。是以他说:“我与她吵了架,她便闹脾气离开,我此番是来请她回家的。”
吵架、闹脾气离开?
老太太一想到袖丫头清清瘦瘦,脸色带着病中的苍白的模样,又加上小沈说,丫头是被虐待的,逃出来的时候,带了一身伤。
可这个男人,竟然还好意思说,是因为夫妻吵架冷战,赌气离家出走!
老太太气得胸口起伏,“你走,我们傅家不欢迎你!”
老人家觉得,这小子再不走。她就快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了,到时袖丫头待在府上的事,就瞒不住了。
慕奕不知道这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为何这么差,但他今天,可不是送上门来找骂的。
“老夫人,我只问一句,盈袖是不是在您府上?”
“门房不是告诉你,没有吗?”
慕奕知道盈袖肯定在府上,而这些人,还妄想瞒住他,他实在没耐心跟他们周旋,便给清源使了个眼色。
“老夫人,既然您不肯说实话,我就亲自搜寻了。”说完。他绕过老太太,与清源兵分两路,一人往前院客厅,一人往后院客房。
此刻,慕奕恨不得多带几个人来,就能迅速分工,把人找到了。
老太太怒极。“来人,去给我叫衙门那边的人来,抓起这两个私闯民宅的贼人!”
清源背后中箭,心塞塞地想,什么时候,他变成了私闯民宅的贼人了……
而慕奕倒是不管的,反正就算衙门巡捕房来了人。也没谁敢抓他。再者,他慕奕只是来找回自己的女人回家而已,又不是干了烧杀抢掠的事了。
他几乎能肯定,他的盈袖就在里面,这座宅子里面!
一想到能见到她,他就满心兴奋,可兴奋之余,又有点无言。
等会儿若见到她,她会是什么表情呢?他第一句话要对她说点什么呢?
他如今,就像一个初开情窦的毛头小子,欢喜着,兀自紧张着。
他越想,便越发忍不住,俯身冲了进去。
不料身后响起女子清脆的声音,“不用找了,上官盈袖去上海了!”
宛如一盆冷水从头兜落!
慕奕蓦地转身,鹰眸冷厉地射向她,“你说什么?”
“我说,”傅兰幸灾乐祸,“你的女人,她和另一个男人。早就离开了北平,往上海去了!”
“闭嘴!”老太太怒喝。
明天下午四点左右
第86.扑空
上海悦动分社。
汪成君上下打量着盈袖。
“今年,十八了?”她皱眉问。
程东陪在盈袖身边,点头道:“今年确然十八,不过她是有音乐天分和舞蹈基础的。”
程东知道,汪成君是藐视盈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