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奕说:“我已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有喜欢的人,那就纳妾啊!”毛依依说得轻松,“你只要娶了我,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收一堆姨娘也没关系,你只要娶了我!”
他转过身来,讥讽地看她,“说,你千方百计嫁入慕家是为了什么?”
毛依依支吾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找到由头,“因为你爸你妈都喜欢我啊,我也想做他们的儿媳。就这么简单!”
“呵,”慕奕嗤笑,“鬼才信你!”他说完,快步走了出去,到了门口,让站岗的哨兵拦住她。
慕奕到军政府查看事务,然后又坐吉普车到军营去巡逻。
傍晚六点,他坐船直接去香港。
大概坐了一整晚的船,天亮的时候,登陆港口。
大香港不是北平天津能比的,作为英国人统治的租界,它像一颗璀璨的明珠,它远比上海繁华。
每个国人来到这里,首先是惊叹于香港的美丽,而后便是拘谨地生活着,怕说出什么话,做出的举动得罪了英国人。
而慕奕,他神态自然地行走在这座繁华的岛上,没有半点拘束。
街上是随处可见的英国人,有贵爵,有士兵,也有商人。混杂在其间的中国人,遭受他们轻蔑的鄙视。
这一幕看得慕奕窝火,尤其是看到中国商人谄媚地给英国贵爵点烟的时候,慕奕恨不得现在就去毙了他们!
但他来这一趟,没带人手,若和他们打起来,怕是讨不着好。
他还是别惹事了,先找到盈袖和贾平清源他们要紧。
……
不管白天还是?夜,露可丝歌剧场里,永远是灯火辉煌,纸醉金迷的,就像人间的天堂。
当主持人对台下众多贵宾介绍第一场话剧由影星梅芹演出时,台下掌声稀疏。
梅芹穿着戏服出场。
看她笑意盈盈的吊着戏腔。前排一贵爵皱着金棕色的眉毛,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说:“怎么又是这个人,中国出色的表演者就只有这一个了吗!”
院长是中国人,闻言赶紧出声安抚,“今晚出场的,一共五个美女,都是很出色的艺人,您看着就知道了。”
待到盈袖出场时,台下一片沸腾。
主持人介绍道:“这位是来自北平悦动歌舞团的白茵,演艺界的新星,她将为大家带来一首《shenandoah》。情人渡。”
“wow!”那位贵爵泰莱先生忍不住惊叹,转头用蹩脚的中文问着院长,“这个美丽的小姐,她是谁?”
院长正要答话,一个俏丽的女声便从身后传来,“她是我的妹妹,上官盈袖。”
泰莱先生回头,却见一个长相甜美的东方少女。她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看他的衣着,不像是中国人,但他却是?眼睛?头发?皮肤——亚洲日本人。
日本男人揽着她的腰,对泰莱先生行礼。说:“这是我女朋友,上官菲。”
是,就是上官菲。上官家好吃懒做的二小姐上官菲。
家族落败,她不愿跟姐姐一样去当底层员工,于是她凭借着出色的外交能力,攀上了一个日本军官。
泰莱先生是纯正的贵族皇裔,有着金棕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珠子,他盯着上官菲,感兴趣地问:“她有没有男朋友?或者、结婚了没有?”
那个女孩子,看着十八九岁的模样,但在他们英国,这个年纪早就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
上官菲笑着回应:“她单身一人。您喜欢她。是她的荣幸。”
“好极了!”泰莱拿出一根金条,让人送到后台去,送给那位白小姐,“让她陪我一夜。”
这样高大健壮的洋人,对体型娇小的东方女人来说,怎么承受得了一夜?英国人在性事上向来没有节制,以上官盈袖那样的小身板,怕是要死在床上不可。
上官菲不怀好意地揣测着。说起来,她还真没想到上官盈袖那么好运,居然被人扶持着当上了明星,过着奢华的生活。而她和大姐,都要仰人鼻息。在别人的手上讨口饭吃。
她很不甘心,不希望盈袖过得比她还好。
泰莱的金条送到后台的时候,饶是见过大世面的汪成君,也吃惊了。
看来白茵真是块宝,吸金的宝!
“干什么干什么!”贾平和清源此时穿着马褂过来阻拦,因为没有穿军装,威慑力便小了些。
穿燕尾服的的洋人捧着沉甸甸的金条,说:“我家大人说了,要白小姐陪他一晚。”
汪成君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她可没忘记,白茵是谁的人。
她连忙过来婉拒,“白小姐名花有主,不能陪客,两位还是先回去吧。”
“泰莱大人看上她,是她的荣幸。”洋人的中文,口音真真不是一般的别扭,“你们,不要吃罚酒!”
梅芹在更衣室里换掉戏服,穿着鱼尾裙,喇叭袖的洋装出来,她勾唇一笑,朝那几个英国人抛媚眼,“不如让我来陪泰莱先生可好?”
英国人不买账,“大人不喜欢你,滚一边去!”
梅芹已经知道盈袖就是白袖了,此时,她不能让她的姐们被英国人蹂躏。况且,她那样的性子,怕是应付不了这些人。
她咬咬牙,只能自己替她去应酬,反正她进入一个圈子,本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女人了。
英国人见她腆着脸凑过来,真心觉得这个东方女人,太不矜持。
着红色骑士装的英国士兵举起长枪,架在她脖子上。
盈袖从舞台回来。刚进后台,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燕尾服男子将一根金条包在红绸布里,递到盈袖面前,态度还算绅士,“白小姐,我们大人泰莱先生请你到包厢一坐。他对你很感兴趣。”
如果他们没有送金条来的话,那可能真的是坐一坐,谈谈人生……
但金条都送上来了,这不是某种酬金或者是交易,又会是什么?
英国人,没有那么大方。
盈袖深知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贾平在一旁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她拒绝。
盈袖当然是不会跟他们去的,她沉吟了会儿,说:“我不知你们大人是什么人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凭什么要我去见他?”
燕尾服男人听得她讲了一口漂亮的英文,心中对她升起一股好感,他和颜悦色地说道:“泰莱大人是英国最正统的贵族,他是个绅士也很出色的男人。他不会伤害你的,请跟我们走一趟?”
盈袖稍稍退后一步,“他若是个绅士,不该亲自来约我吗?”
那三人一愣,互看一眼。泰莱先生在香港的身份,是最具权威的存在,谁敢这么跟他们说话?
不过……他们的视线重新落在盈袖面上,她笑容清淡,不像是故意挑衅。
她无疑是个美人,既是美人,那些自称是绅士的英国人,总会格外纵容。
于是他们留下两个士兵,那个穿?色燕尾服的男人,便折回去汇报情况了。
泰莱先生是个保养得当的中年男人。他优雅地喝着奶咖,听到秘书所说的情况,不由问:“她是不是很漂亮?”
洋人秘书点头,“她像南极最纯粹的冰雪。”
南极的冰川雪海,在欧美人看来。是最美丽的象征。
泰莱听到秘书这么高的评价,愈发觉得自己的眼光极好,他容许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于是他去见她了。
其实,盈袖只是想拖延时间,并不是真想约见那个泰莱。
在那个洋人秘书离开后,盈袖给贾平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拖住他们,盈袖脱了高跟鞋,提起宽大的裙摆就往前台跑了出去。
清源和贾平一人解决一个英国士兵。
梅芹撩起帘子,看到盈袖混迹在舞场上,小心地避开在场的贵宾。
上官菲依偎着一个日本男人,不经意地转眸,忽然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拥挤在人群中。
她的视力好得不得了,她能看到她光着脚踩在光可鉴人的瓷砖地上。
她当即就明白了,蓦地回头,看向正准备和秘书去后台的泰莱,大声道:“先生,她在那里!”
泰莱的秘书扭头一看,顿时低咒一声,“糟糕,她这是要跑!”
泰莱先生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立刻命人去追。
“谢谢你提醒我。”他丢了一块金表到上官菲怀里。
在盈袖好不容易挤到舞场大门的时候,六个人高马大的英国士兵堵住了盈袖的去路。
盈袖脚步一顿,身后一只大手按住她的肩膀。“白小姐,你要去哪里?”
是那个叫泰莱的男人。
盈袖见跑不了了,心中暗急,然她面上是镇定的。
她看着泰莱问:“您这是打算,强迫我?”
“不,”他不悦地说,“绅士不做强迫美人这种事,但是白小姐,你太不听话了。我想我有必要,把你带回去。”
说是带,但盈袖看到那个秘书手上,拿着捆绳。
“来人,把白小姐带走。”
士兵抬步,将盈袖围了起来。
在他们准备用绳子绑她的时候,贾平和清源借着光滑的地砖,快速地冲了过来,生生撞开两个士兵,一人架起盈袖的胳膊就跑。
天很冷,她没有穿鞋,被慕奕的两个下属拉着跑。
他们累得气喘吁吁的,想要停下,却也不能,那些人就在后面追赶。
跌跌撞撞地跑出热闹的街巷,四周便安静下来了。而身后汽车的鸣笛声越发的清晰。
英国人是开车的,他们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四个轮子的?
清源埋怨道:“跟你在一块,就没什么好事,次次都倒霉!”
贾平瞪了毛躁的兄弟一眼。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洋人的车子足足有三辆,他们渐渐逼近,大声呐喊,“站住,不然我要开枪了!”
话音刚落,忽闻“砰”地一声枪响,打破了车面上的玻璃。
是谁、开的枪?
盈袖回过头去,白衬衫。?西裤休闲打扮的慕奕站在四米开外,低着头将一排子弹装入枪膛。
“少帅!”清源狂喜地叫了一声,“你来救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