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小木兰继续躲藏于暗处,那金沛就算杀了她也是无声无息,轻而易举。如今唱了这样一出脍炙人口的好戏,很快全京城的百姓都会知道小木兰要状告金沛,庙堂之上的皇帝陛下也会知晓。
如此这便不再只是一桩小小的伤人案,而是关系皇族声名的要案。即便再借金沛十个胆子,也不敢在皇爷爷的注视下弄权。
浔阳拍着掌望着台上的唐近,这般仰视竟觉唐近有些威武之气。
唐近问小木兰家住何处,打算送她先回家中。小木兰却摇头道:“我本借住于友人家中,如今这般,未免连累友人,只得街头露宿了。”
“这怎么可以!”唐近思忖片刻,道,“我府上倒是有许多空房,姑娘若不嫌弃可暂为落脚。”
“怎敢如此麻烦大人。”
“唐近身为大数官吏,理当如此。”
唐近这番话又引来围观百姓喝彩,纷纷夸赞唐近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是日,京城街道出了一个奇观。百余名百姓簇拥着唐近与小木兰,一路护送至唐府。
人群拥挤,浔阳水蓝的绣鞋已然被踩成了灰蓝,推推撞撞走得狼狈。平常都是她受众星拱月,头一会知道做星星是这般辛苦。
暗自感叹之际,左手骤地被紧紧握住。
众目睽睽之下,唐近将浔阳从人海中拉到自己身旁,如此举动令旁人目瞪口呆。
“想必这位便是浔阳郡主吧。”唐近与浔阳的佳话在民间早已传遍,有人说了这样一句,众人也便明了了。
原本还只是唐近一方传出话,如此一来便是两情相悦了。
这一段路走得极为漫长,身后总有人议论着她与唐近如何如何地般配,恍惚她已坐上花轿了一般。
好容易走到了唐府,关上了门,耳朵终于得了清静。
唐近府上只有五个下人,皆是慎王从王府里拨过来的。平常少有客人临门,一时来了两个便已不可开交了。
管家领着小木兰去客房安顿,唐近本想带浔阳到正堂歇歇脚,浔阳却说想逛逛唐府。
府里没有花匠,一方花园皆是唐近亲手打理。
初春时候,梅花已谢辛夷未开,院子里仅有几株翠竹妆点色彩。
浔阳并无心游园,只是觉着在空旷处说话更自在些。
二人并肩走着,一样步伐一样的速度。浔阳忽停了脚,唐近多走了一步,愣了片刻,未及转身便听浔阳说道:
“唐大人,浔阳有一事要向你坦诚。”浔阳心中忐忑,担心唐近会因此怪责。
唐近转身一笑,问道:“郡主说的是小木兰吗?”
浔阳诧异:“你早已知道?”
“原本也只是猜测,毕竟小木兰躲了这么久突然出现又正好让我撞见,实在蹊跷。而方才听小木兰向郡主道谢,也便肯定了。”
原来唐近已不是那个懵懂单纯的小和尚了。浔阳自嘲一笑,唐近勤政,他一月所办的案件可抵前任大理寺卿一年,这么频密的历练又岂会没有进益,毕竟他可是未来的一国宰辅。
“唐大人不怨我吗?”
唐近淡淡一笑:“我明白,郡主是为我着想。唐近不擅打诳语,若非公主将事情设得顺理成章,只怕我已然误事了。”唐近笑容更灿:“何况郡主不是已向我坦诚了吗。”
浔阳如释重负,抬眸望着苍穹坦然一笑。
春风拂过,青丝朝前飞扬,滑过唐近耳鬓,带着一丝飘渺的兰香。
唐近轻缓地为她将青丝拨到耳后,想象着她为他盘起青丝的模样。他的手在她鬓边停顿,惹起两片桃红。浔阳微微别过头避开,心脏跃动剧烈,似要跳出喉咙一般。
浔阳自捋着发丝,羞得不敢抬眸,只道了一声“我先告辞了”,转身便跑着离去。
“我送你。”
“不必了。”
秀发随风而舞,像在唐近心尖挠着一般。
第53章 心愿
浔阳平素多是车马代步,这大半日里因是与唐近同行只能靠双足行走,回到王府时已是累极。
好在出门前就交代莲珠在灶上烧着热水,一回屋便有温水浣足,疲累消减了不少。
原是打算换身衣裳就去寻大哥说话,哪知一坐上凳子便不愿起来了,便又唤莲珠去请大哥过来。
阳湍本正与庶弟阳润对弈,浔阳找得急便只好放阳润一马。
阳湍到时,浔阳已换好了衣裳倚在贵妃榻上。雪棉捶着腿,见了阳湍恭敬行礼。浔阳遣她先行退下,她与阳湍的话还是莫叫旁人听见为好。
“这般神秘,有事相托?”上午集市那场好戏阳湍已有听闻,猜测浔阳还有下一步计划需他帮手。
浔阳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想问大哥借几个会功夫的人。”
“你要去劫京昇戏班的班主?”
阳湍一语中的,浔阳点头。
这案子单凭小木兰一人之言并不能断案,若能让那班主弃暗投明,唐近也就好审许多了。
浔阳道:“我想要两批人,一批扮作金沛手下暗杀班主,另一批则以我们慎王府的名义将他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