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不,你最大的罪过是让天骄嫁进吴家……罢了罢了,这也是她的命,你给的命。”
    “你放心好了,吴放这个女婿我没看错,我自己的女儿,即便我嘴硬,我有私信,我也不会真的害她。”
    段母叹气:“段友志,你这一辈子一直在争的东西其实都是一场虚无,到头来,你到底拥有了什么?哪怕是和罗佳……也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你对她又何尝没有亏欠?太不值得了。”
    换做以前,两人之间肯定又是一场无休止的激烈争执,今天,段友志却无力地回应:“你说的对,到头来,我除了担惊受怕,一无所得。”
    “去坦白吧,顶多只是接受刑罚而已,友志,你还有儿子女儿能陪你度过晚年,一切都不晚。”
    “你哪里懂得,上了这条船就没有下船的道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段天骄和段骁就立在佛堂外边。
    听着两人的对话,兄妹俩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奈。
    就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他们的父亲明知道走不通还要拼命往前撞。可他要是回头,后面又都是豺狼虎豹。
    解不开。
    “我查了很多资料,说怀孕前三个月很重要,最好是卧床休息。我把水果零食拿到你房间,你躺在床上吃,我陪着你,就像小时候那样,好吗?我们不要管大人的事情了。”
    听着段骁的话,段天骄突然笑了,她说:“哥,你真可爱。”
    这是这么多天来,段天骄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笑出声来。
    她听话地躺回了床上,段骁就坐在她床边。她看着段骁,一阵鼻酸,她说:“哥,你和妈走了,我会很想很想你们。”
    段骁摸了摸她的头:“我们不走了,你现在有了小宝宝,我们也放心不下你。”
    “别,你得把妈妈的腿治好,你们放心,我没事的,即使你不放心吴放,小满哥和岳竹还在呢。”
    “你还能坦然面对岳竹吗?”话题引到这上面,段骁忍不住发问。
    40.结局
    回想着与岳竹初次相遇的情形, 段天骄陷入回忆之中。
    十八岁的年纪,两个刚成年的少女几乎是一见钟情。
    她们陪伴彼此度过了大学的三年时光, 想着在未来的人生中,对方也一定会是不可或缺的那个人。
    那会儿她们谁也没想过,也许有一天一个人能影响另一个人的命运, 她们的友情也会有走崖边的时刻, 她们会因对方感到无奈和为难,她们再也无法安然无恙的回到过去。
    好在她们见证了彼此最重要的成长,这将是一辈子最美的记忆。
    “岳竹已经因为我妥协了太多,小满哥一家人也是……如果他们为我这么做我还不领情, 那我真的算得上狼心狗肺了。我和岳竹之间可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但我们不会彼此怨恨,我反而要谢谢她打破了我的梦, 让我能清醒地看待我以后的生活。”
    段骁沉默着,岳竹一直以来都是他藏在心底那片的白月光。他自知对她的亏欠无法偿还, 也知道这一生他都将带着这份遗憾而活。
    他只能将这一切看作是命运的捉弄。
    “天骄, 如果我们还能回到五年前,我一定不是当初那个样子。”
    段天骄看着自己的哥哥,她轻轻地抱着他:“哥,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你在澳洲的这五年,辛苦了。”
    段骁拍着她的背:“你要好好的知道吗?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事先告诉我, 不要冲动, 要让我和妈妈放心。”
    “嗯。”她听着, 一颗眼泪落在段骁的肩膀上。
    夜幕降临,段友志准备离开别墅,段天骄和段骁将他送到门外。
    “到了澳洲来个信,好好照顾你妈。”他嘱托段骁。
    “嗯,爸,你多保重。”
    段天骄始终没说话,段友志拍拍她的肩膀:“要做妈妈的人了,不能再任性了。大人的事情不要你操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和我的外孙。”
    “爸爸,回头吧,我们一家人都在等你。”段天骄终于开口。
    段友志却摆摆手,转身走进车里。
    黑色的车,黑色的夜,他的车灯泯灭在远处的泊油路上。他离开的那个背影有一种浓烈的悲戚之感。
    像来挺直腰杆的他这一次竟微微驮着背。
    汽车声音消失,段母看到檀香灰掉落在香炉里。
    她闭上眼睛,轻声地叹了口气。
    .
    这天晚上,袁满陪岳竹去了趟她之前工作的澡堂。
    淡季生意清淡,大厅里,老板娘用笔记本正看着最新热播的电视连续剧。
    看到岳竹进门,她十分惊喜:“小岳啊,你怎么来了?”
    又看到岳竹身后的袁满,她脸上堆满了笑容:“就说你们俩能成,这不,果然在一起了。”
    袁满开玩笑:“多亏了老板娘以前的情报。”
    老板娘从柜台里走出来:“小岳啊,像你这样踏实肯干的姑娘能有个好归宿,我真的一点也不感到稀奇。”
    岳竹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老板娘:“一点心意,你收好,周姐她在楼上吗?还有一份是给她的。”
    老板娘摇摇头:“生意冷淡,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东西你可以放在这里,明天我拿给她。谢谢你了小岳,心里还记挂着我们。”
    岳竹笑了笑:“是我要谢谢你们。”
    除了冷清了许多,浴室和岳竹刚离开时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独自上了楼,看着熟悉的环境,她回忆起以前在这里工作的种种时刻。
    摸了摸按摩床的边缘,她闻到空气中依然残留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这里灯光昏暗,却清晰地记录着她曾经的岁月。
    那些做聆听者的日子里,她生出了一颗强心脏。
    她在她们的口中,听见了最真实的命运。
    这辈子,她可能都会感激这段时光。
    想起汪老师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人不一定要结婚,但一定要快乐。
    她拿出手机给许久不联系的汪老师回复了一条短信。
    “汪老师,谢谢你。我要结婚了,我现在很快乐。”
    尽管她还有未做完的事,但她的心却已经回到了最安宁的状态。
    回到家,换鞋的时候,袁满从后面抱住她:“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岳竹问:“什么事?”
    “帮我搓背。”袁满说着已经开始脱她的衣服。
    岳竹愣了下神,说:“冬天都过去了,不需要搓背了。”
    袁满却不依不饶,吻着她将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不,我就想试试你的技术。”
    岳竹拗不过他,一面迎合他一面往浴室里走:“不许把水弄得到处都是,我说停就必须停……啊,袁满……你这样我还怎么……”
    两人纠缠着进了浴室。
    水雾中,岳竹按摩着袁满线条紧实的背,她边做边说:“男人的身体比女人的坚实很多。”
    袁满转过身将赤.身.裸.体的她搂紧怀里,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他呢喃着:“你怎么这么软,好像我一捏就变形了。每一次我都生怕把你揉碎了,捏坏了。”
    岳竹被他这句话抽走了心跳,她捧着他的头,微微地扬起下巴。
    他们把彼此揉进身体里,变成了一个人。
    .
    第二天一大早,岳竹接到段友志打来的电话。
    她没有告诉袁满,而是独自去了段友志的办公室。
    进了门,段友志让秘书递过来一杯茶,岳竹闻了闻茶香,似乎是自己家乡的茶叶。
    “你第一次来我家时,就给了我们带了你家乡的茶叶,我很喜欢。不过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敢喝,因为我不太想记起你。”
    段友志的开场白没让岳竹感到意外,她挺直腰板:“是吗?是不太想还是不敢?”
    段友志顿了顿,看了看岳竹说:“你变了,记得你之前就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现在简直长大了,成熟了。”
    “人总要长大,说到成长,我还得感谢您。是您推了我一把。”
    岳竹的气场并不比段友志弱。
    “岳竹啊,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这股子心气,当时你用刀片划伤吴膺,我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不简单。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你还是那么有勇气。”
    岳竹冷笑一声:“我只恨当年没有亲手杀了他。”
    “不,年轻人,不要有这么重的戾气。报复心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死了你的痛苦也未必就会减轻。”
    “他死了我的痛苦是不会减轻,但是如果当时他死了,他们家保姆的女儿就不会死了。这件事情……您应该比我更了解。”
    在岳竹来之前,段友志早已料到他们之间不可能会有一场平和的交谈,看着岳竹此刻的样子,他更是觉得自己低估了她。
    “叫你来只有一件事,岳竹,帮我一个忙吧。”段友志将锋芒敛去,眼睛里只剩下祈求。
    突然变脸,岳竹根本不适应,她坦言相告:“我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不,你有。周唯给你的那个东西,对我来说很关键。”
    岳竹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可能。”
    段友志示意她坐下:“别激动,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把那盘东西给我,我是希望你……把那盘东西上交,以你的名义上交。”
    岳竹怔住了。
    她来不及思考段友志话里的意思,段友志又开口:“事到如今,我没有退路了,由你来揭发,我也许还能替天骄和段骁求个安宁。”
    岳竹瞬间明白过来。
    “好。”
    .
    三个月后。
    岳清如愿以偿考上了一中,袁满的父母正式到岳家来提亲,一大家人顺便为岳清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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