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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医妃 第94节

    随他去!
    ——
    季府
    季云竹双目紧闭,斜坐在床头靠着引枕上,乌黑如墨的青丝撒了半床,侧脸的线条柔和,清隽秀逸,看不出平日里的阴柔冷郁。
    石琴推门进来,恭敬的将手中的信递上来:“主子,石林的信。”
    季云竹眼未睁开,散漫的问道:“事情办成了?”
    石琴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得手了。”顿了顿,满面忧色道:“药材点燃的时候爆炸,火焰坠在郑亦修的物资上,全都烧没了。”
    事情办成了,却也办砸了!
    得罪郑亦修!
    季云竹倏然睁开眼,眼里的光芒锐利逼人。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来,石琴将信放在他的手里。
    目光沉沉地盯着手上的信,脸色愈发阴冷难看!
    早在安远侯告知关于谢桥之事时起,他心中隐隐不安,总是觉得事情太过顺遂。
    转念又想到,不过是销毁药材罢了,能如何中她的圈套?
    可他派去的人,却是办事不利——
    郑亦修……
    季云竹脸颊上的肌肉抖动,终于知道谢桥的算计所在!她此番的算计,便是为了离间他与郑亦修之间的关系。
    呵!
    太天真了!
    “将损坏的物资加倍赔偿给郑亦修,石林……自去领罚!”季云竹并未放在心上,能够用银子解决的问题,算不得问题。
    石琴站着没有动,神色凝重。
    “还有何事?”季云竹唇瓣略显的苍白,眉眼尽显凌厉。
    石琴深吸口气:“属下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立即去处理。谢桥已经将损坏的物资赔付给郑亦修,属下以您的名义登门拜访,郑亦修却是不见。”
    不见!
    季云竹这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一双眸子似寒冰碎雪一般冷冽:“我的名义,他也不见?”
    “不见。”石琴觉得恐怕郑亦修对主子生间隙。
    “他何时回京的?”季云竹眸子里凝聚着风暴。
    “昨日。”
    “也就是说,这封信在你手中至少两日。”
    石琴噤声,石林怕罚,便由他周旋一番,若是化解郑亦修与主子的只见的裂痕,明白他们是中谢桥的算计,再回禀给季云竹,减轻责罚。可眼下,事态因他瞒着未曾上报,而变得严重!
    “滚!”
    石琴立即退出去。
    季云竹面色阴沉的仿若要滴出水来,细长的眸眼里布满阴霾!
    他此次败在愚蠢的属下,而非谢桥的雕虫小技!
    可他却不知,谢桥并非是用赔偿所收买郑亦修。
    堂堂将军府并短缺银子。
    而是郑亦修恼他作为好友,却不替他设身处地而想,不为南阴百姓所想。只顾自己一己私欲,太过冷漠自私!
    ——
    定国将军府
    谢桥受沈氏的邀约,来府邸里替她查看房间可有异处。
    郑亦修得知,拿着谢桥给的银票而来,想要归还。
    一旁的沈氏笑道:“二弟,你便收下罢!容小姐处事大度,不喜欠人人情,你若不收下,她怕是寝食难安。你若拿在手里亦是心中难安,不若将这银子全数买了粮草运送至南阴,捐赠给百姓。”指着谢桥打趣道:“你瞧,她未能亲自给你道歉,心里都过意不去。平日里我邀请她登门,她都以有事推拒。若非想着给你道歉,我怕是请不来。”
    闻言,郑亦修方才觉得妥当,看着眼前清丽秀美的谢桥,她的眸子似繁星般璀璨明亮,低垂着头道:“你救下阿瑜,我们便已经欠你人情,你不必如此客套。银票已经给了,何须亲自走一遭。”
    谢桥心中冷笑,嘴上感念她的恩情,却是帮着季云竹、卫如雪呢!
    不过,知晓他为人耿直。帮助卫如雪定是因为郑远修,而季云竹本就是他的好友。如今,此事一出,恐怕已经令他对季云竹生出不满。这样,联合起沈氏的作用,定能将他给拉拢。
    “郑公子客气了,一码归一码。本就是我的属下办事不利,连累你,自然要道歉赔偿。”谢桥眼波流转,嘴角含笑。她不亲自上门道歉,与季云竹相比,如何突显出诚意?
    沈氏满面忧愁,问起南陵之事:“你们可知道是谁做的?当真太可恨,竟不将将军府放进眼底!”
    “那只是想毁我的药材罢了。”谢桥苦笑着说道。
    “虽然是想要毁你的药材,但的确你们的队伍与二弟同行,明眼人就算要动手,也要顾虑三分。他们倒是毫无顾忌,害得二弟失职,皇上痛骂一番,若不是有公爹求情,只怕要革职处置!”沈氏咬紧牙根,握紧拳头,愤恨道:“若知是谁,便要将他绳之于法!生生去了两条人命!那可都是跟着二弟出生入死的人!二弟,你定会替他们讨公道罢?”
    郑亦修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眉眼愈发的冷冽下来。
    谢桥一怔,她倒真的不知出了人命:“若是如此,定要好好抚恤他们家人。”从袖中拿出两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郑亦修抬头看着她,清冷的眉宇间沾染着少许愁绪,不由得说道:“没死,烧伤了。”
    谢桥沉吟道:“明日我送两瓶药过来。”
    “我替他们谢过你了。”郑亦修站起来行大礼。
    谢桥闪身避开,受之有愧。
    这时,下人过来通报:“二少爷,季公子求见。”
    谢桥与沈氏对看一眼,沈氏起身道:“二弟有客人造访,我们便不叨扰了。”将花厅让出来给郑亦修,带着谢桥前去她制香的屋子。
    四四方方的屋子里,三面都是靠墙放着木架子,上面摆放着许多的香料。浓淡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浓郁的气息冲鼻,令人头脑不适有些犯晕。
    “这是我平日里制香的屋子,没有我的准许,除了身旁伺候的大丫头,其余人等未等我的准许一概不准入。”沈氏觉得应该是谢桥猜错了,府中制香的屋子断然没有给人混放害她的东西。
    或许,有一些香料混合在一起相克,才会导致她不孕?
    她想不出来这府上,谁会不准她有身孕。
    将军府子嗣单薄,公爹与公婆只有夫君与二弟两个儿子,公爹也无兄弟姐妹。虽然公婆看不起她的出身,却也想要抱孙子,否则怎会催的这么紧?又怎么会害她?
    谢桥揉了揉鼻子,四处看了看,并未闻到那日在她马车上嗅到的那股异样的气息。
    难道只有马车上有异?
    可这次沈氏特地用她的马车接她,马车上那股异味已经不见了。
    谢桥目光在左边木架上的角落里一顿,走过去翻看,放着的是麝香,只是量很少,并不会引起不孕。
    一旦麝香不在她的身边,便没有问题。
    她离开的这一个月,沈氏并未曾再制香,脉象应该有所转变,可仍旧与她离开时的脉象一样。反而……出现宫寒的现象!
    不应该……
    谢桥看着茶壶旁放置的罐子,揭开一看,嗅到一股子药味,里面是快见底的粉末。
    “我每次癸水会腹痛难忍,大夫给我开药每日里泡水喝,调理身子。”沈氏解释道。
    谢桥手指挑起一点粉末,细细一嗅,赫然是大黄碾成的粉末。
    此药可以通经减轻腹痛,长期或大量服用,便会导致宫寒不孕。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饮用此药?”谢桥心里猜疑可能是因为沈氏突然不用马车不进香料屋子引起暗中之人的注意,怕是知道沈氏起疑,所以将东西拿走了?
    “大夫给我换了药,原来是痛的时候吃,如今天天吃。”沈氏见谢桥问的细,心里不安:“这个药有问题?”
    “大约暗中之人知晓你起疑心,将东西拿走,串通大夫给你换成大黄。此药长期服用或者大量服用便会导致宫寒而不孕。”谢桥看着沈氏变了脸色,心里叹气,内宅多是非,将军府算作简单的府邸,并无妯娌与叔婶,免去利益纷争,还有人下如此狠手,不知目的为何?
    男人?
    并不像,郑远修也是近来与卫如雪勾搭上,卫如雪没有理由之前就害她!
    “不可能,我没有用,但是也派人盯着,并没有异样!”沈氏面色发白,这个时候她宁愿谢桥判断失误,也不敢去面对真相!
    想要害她的人,隐隐在她脑子里显现出来。
    她不想去相信!
    可有的事情不是逃避能够解决,如谢桥所言的话,她身边定然出了叛徒!
    谢桥知她是个明白人,不再多言,只是写一个方子给她道:“按照方子抓药,一日吃两次,温经散寒。过半个月,我再给你诊脉。”拿起那个罐子,冷声道:“你私下里换成黄芪磨成的粉末放进去,颜色相近,若非是通医理的人辨认不出来。仍旧每日里泡茶水喝,免得令人起疑,另下昏招。”
    沈氏点了点头,心里对谢桥极为感激。可想到身旁的人,沈氏眼里一冷,沉声道:“郑远修将卫如雪接进府里来,养在藏书楼那头的一座院子里,眼下并无动静,恐怕在等时机。”
    郑远修以为他做的很隐秘,可却不知她早已知晓他暗中在替卫如雪周旋,想让她光明正大的回尚书府,好将她迎娶进门。
    “郑远修被美色所迷,不知天高地厚。卫韫都没有办法替他女儿求情请皇上开恩,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又能如何?”沈氏语气冰冷,极尽鄙薄,隐忍中透着一丝恨意。
    谢桥心中冷笑,卫韫不是不能,而是另有筹谋罢?
    只可惜,卫如雪并不知卫韫的算计,想要回京,私自做主勾引郑远修带她回京。
    恐怕,卫韫还不知她回京呢!
    “你夫君一人之力不能替卫如雪周旋,何不知会卫韫呢?多一个人,岂不是多一份力?”谢桥猜想卫如雪如今无名无份藏在将军府,只怕泄露身份,待郑远修替她筹谋好,只怕她便会翻脸无情,只当郑远修是踏脚石罢!
    她那样高傲的人,如何甘愿给人做妾?
    卫韫得知他精心培养的女儿,早已不贞,与有妇之夫厮混在一起,想必表情会份外精彩呢!
    沈氏变了脸色,告诉卫韫,卫如雪必定会嫁进将军府!
    谢桥含笑道:“卫韫妹妹为人继室只因那时他身处寒门,官途艰难。如今位极人臣,自然想将丢掉的一一捡起来。比如……脸面!”若不是极为在意脸面,容阙休掉卫氏的时候,他大可将人接回去,何必受辅国公掣肘,替容誉、容霖谋实缺?
    沈氏细细琢磨谢桥的话,醍醐灌顶,含笑的说道:“容小姐这番话,惊醒梦中人!”
    谢桥笑而不语,向沈氏告辞。
    沈氏亲自将谢桥送到府外,瞧见坐着轮椅的季云竹微微一愣,只觉得周身的气息霎时冷冽,令人心头生寒。侧头看向身旁的谢桥,只见她清泠泠的眸子里仿佛凝结了寒冰,令人望而生畏。
    季云竹一眼看见谢桥,眸子里怒色翻涌,汹涌的几乎要将她席卷而去。
    谢桥脸上含笑,眼底的寒冰消融,在季云竹的身前站定道:“咦,郑二公子的客人是季公子么?怎么还未进府?”望了一眼西下的太阳,轻柔的目光看着他的腿道:“傍晚风寒,季公子的身体怕是难以消受,需不需我给你引见?”
    季云竹面色阴冷,搭在轮子上的手紧握着轮子,手背青筋狰狞,仿佛他捏的不是轮椅,而是谢桥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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