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冰峰冷笑道:“动用先祖之力,不是战斗就是疗伤。看来狼王伤得不轻啊,这就好办了。你再去一次远古图腾战堡,告诉狼王,他要是再不把人交出来,那骆某就亲自去要人!”
骆云大惊:“城主,您……”
“无妨,区区半日离开,不会有什么大碍。”
……
第八六章 不如
远古图腾战堡内,处处肃杀,来回走路的人都不敢透口大气,唯恐招来飞来横祸。这几日中,连大祭祀都换了两个,部落其它人更是人人自危。
战堡修建在山顶临崖处,堪称占尽地利。原本面向东海的绝壁是无人看守的,但自千夜击杀前任大祭祀,又跃入东海逃遁之后,这一面就建起数座炮塔,日夜有人巡逻防御。
在战堡地下深处,则是幽深地牢。这里挖掘极深,深度甚至还要超过了主堡的高度。两名狼人穿着狱卒服饰,沿着潮湿冰冷的通道一路向下。狼人不惧寒冷,却对潮湿深恶痛绝,他们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着天气。
通道中每隔一段距离才会有一盏原力灯,暗淡的灯光只能照亮数米方圆的地方,大部分通道都隐没在黑暗里。
两个狼人眼中都闪动着幽幽绿光,只有开启了夜视能力,他们才能够在这样的通道中畅通无阻地行走。
通道终于到了尽头,前方骤然开阔,两扇高大且沉重的黑铁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名狼人上前,用力拍了拍门,片刻后大门上打开了一个小窗,里面一名狼人向他们看了一会,又用力嗅了嗅,这才关上小窗。片刻后,大门缓缓打开。
随着大门开启,一股混杂着腐臭、潮湿和阴寒气息的阴风从门里冲出来。尽管来过地牢不止一次,两名狼人还是打了个寒战,急忙捂住鼻子。对狼人脆弱且敏感的嗅觉来说,这种味道杀伤力极强。
两名狼人一进门,就有数人冲上来,将他们从头搜到了尾。其中一个道:“不用这么认真吧?我们都来过多少次了。”
守门的狼人道:“没办法,这些天特殊,还不是里面关了那个家伙?万一检查不严,被上面发现了,我们都得完蛋。”
两名狼人带来的食盒也被仔细检查,见上面的封签完好无损,方交还给他们。
进了大门,再通过一道通道,面前就出现一个大厅,熊熊火焰将大厅内照得通明,几十架用途不一的刑具被放置在厅内各处,地上、墙壁上到处都是发黑的干涸血渍,好几具尸体还吊在墙上,一动不动。
大厅两侧,是成排的牢房,还有一排单独隔开的刑室。从外面看不到刑室内的情景,却能够清晰听见里面发出的凄厉惨叫,即使是以残酷天性著称的狼人,此刻也是不禁战栗。
两个狼人快速穿过大厅,在尽头的楼梯中转而向下。
刑厅之下,一层一层的都是牢房,有的挤满了犯人,有的却是空空如也,还有的里面躺着的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通道中充斥着腐血的味道,不断有阴风从地下深处吹上来。两名狼人一路盘旋向下,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到了尽头。
通道尽头,空气反而变得清爽,风中夹带着阵阵海风的味道。闻久了地牢深处的腐臭,此刻嗅到海的气息,瞬间有如置身仙境,沁爽心脾。
地牢的最深处,反而变得高大宽敞,这里是点着的是原力灯,灯光柔和稳定,而上层牢房中全是燃着的油脂火把,烧起来就有浓浓的烟气,呛人欲死。
最深处只有数间牢房,基本都是空着的,只有尽头的一间还亮着灯。这也是整个底层最大的一间牢房。
两名狼人来到牢房门前,透过铁门栅栏向内望去。
这间牢房整洁干净,屋顶和墙壁上各有一盏原力灯,将这里映衬得明亮温暖。牢房内一角是个厕所,与主室隔开。房内除了床之外,居然还有一桌一椅,以及一个书架,架上摆着十余本书。
靠近屋顶处,还开着一个窗户,窗外就是东海。窗户用铁栅封住,但是谁都知道,对强者而言,这样的铁栅就是摆设。让牢内关押的强者老实呆着的,不是铁栅,而是窗外的东海。
两名狼人也曾经打扫过这间牢房,知道这里距离海面还不到百米。这样低的位置,稍强点的海兽都可以一跃而上。他们只要靠近窗户,就会本能的战栗畏惧。更不用说那些感知更敏锐的强者了。
不过桌椅和书架都是后加的,原力灯也多添了一盏。此等待遇,两名狼人在地牢里工作了十几年,可从未看过。
牢房内坐着一个年轻人,手捧一本书,正在轻声颂读。他手上这本书装帧华美,款式古雅,厚薄得宜,黛蓝色封面,由根根琉璃金线装订而成,灯光之下,余晖隐隐,和书架上那些截然不同。听年轻人颂读的内容,似是某个朝代的历史,反正两个狼人是听不懂的。
一名狼人拍了拍铁门,道:“宋公子,吃饭了。”
他打开铁门,将食盒送了进去,又再关上门。这间牢房有两扇门,一次只能打开一扇。
牢内的年轻人正是宋子宁,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只是起身时显得脚步有些虚浮,就似没有原力的普通人,拉开内侧铁门时,也显得有些吃力。
食盒内是四菜一汤,还有一壶酒,在这地牢内实是前所未有的丰盛。两个狼人送了不止一次的饭菜,每次看到,都还是忍不住暗暗咋舌。
宋子宁用过饭菜,取过纸笔,随手在上面写了几行字,放在食盒内。两名狼人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纸上的字一字不差地背下,然后吞入腹中。
宋子宁所书,是一门专供狼人修炼的秘法。这门秘法的品阶只是普通,如这类的黑暗种族秘法,在宋阀书库中存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对这些在黑牢中服役的底层狼人来说,平时战斗全靠本能扑击,哪有什么秘法可供修炼?宋子宁从指缝中漏出的这点东西,足以让他们整个家族脱胎换骨。
一名狼人看看周围,忽然压低声音,说:“我们使者幕您大名,想要和您见一面。”
宋子宁微微一笑,道:“见我?在这里吗?恐怕有点难吧。”
那狼人道:“我们匍匐者无处不在,想要见您一面虽然困难,但还不至于办不到。”
宋子宁点了点头,道:“反正这一两日我还会在这里。让他来就是。”
狼人得了承诺,顿时喜笑颜开,收拾了食盒后就迅速离开。
宋子宁坐下,右手轻抬,手中就多了一册古卷,慢慢颂读。他这本书,居然是用三千飘叶诀幻化的,实在是巧思妙想。
不过这一日他似是注定得不了清静,没翻几页,通道中就响起脚步声,一人大步走来,笑道:“七弟别来无恙?”
宋子宁微觉意外,向门外望去,看到走近的那人,惊道:“宋子安?竟然是你。”
宋子安笑得灿烂,故作摇头状,道:“子宁,这可是你的不是了,这么久没见,连声二哥都不肯叫吗?”
宋子宁淡道:“我早已离开宋阀,与你们已无关系。现在还要来攀附,岂不是自取其辱?”
宋子安笑容一下僵住,怒道:“宋子宁!你现在落在我的手里,还敢猖狂?这么多年了,就因为有你,老祖宗都没再正眼看过我一眼!你有什么?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就是走了狗屎运,混在张天王身边蹭了几场仗而已。至于宁远重工,要不是老祖宗偏心,你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
宋子宁淡道:“可笑。”
宋子安猛然爆发,劈手抓住宋子宁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吼道:“你敢说宁远重工就是你一个人弄起来的?你敢说老祖宗没有暗中资助你?你敢说今天这一切不是老祖宗偏心的结果?这才几年,几年?!这几年我的子安重工才刚刚起步,只能造三样辅助设备,你的宁远重工都能开造浮空舰了!凭什么?是我宋子安不如你?!”
说到最后,宋子安已然面目扭曲狰狞。或是感觉歇斯底里的怒吼依然不够解气,他用力一推,把宋子宁狠狠砸在地上,指着宋子宁吼道:“你说!你说啊!”
宋子宁慢慢爬起,抹去嘴角渗出的鲜血,依旧平静,说:“我要说宁远重工确实是我一手创建,你肯定也是不信的。”
宋子安哈哈大笑,道:“你觉得我真的是傻?会信你的鬼话?老祖宗对你的偏心,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见!否则凭什么是你,凭什么你是未来军神?都是一族兄弟,我宋子安哪点比你差了?”
宋子宁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气定神闲,望向宋子安的目光中满是同情,道:“本是同族兄弟,是没有多大差别。只是自小到大,你们都在族中享受安逸生活,纵是修炼没有放下,可也从未在生死之间磨砺。就在你们锦衣玉食的时候,永夜、血战、浮陆、中立之地,哪个地方我没有去过?你看看你,如今也不过是十一级,就连等级都被落下了,你觉得,今生你能有望神将吗?”
宋子安越听,脸就越是涨红,狂吼道:“闭嘴!再说我就杀了你,现在我一根手指就能杀了你!”
宋子宁淡道:“看在曾为兄弟的份上,我才跟你说这么多。其实老祖宗当年也做错了,如果把你们都跟我一起送进黄泉,到了今天,我宋阀也不会比赵阀差多少。”
……
第八七章 兄弟
“别以为进过黄泉,就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不是老祖宗从小偏心,你怎么可能会比我们领先这么多。你从黄泉出来时,也不过才三四级,能有多大差距?”
宋子宁摇头,道:“差距大到不可弥补。你们只会看到等级,却不知黄泉真正目的是在生死一线之际充分激发我们的潜力,训练的是把每一分资源用到极致,抓住每一个最微小机会的能力。从黄泉出来时,这些早已变成本能。所以在你看来不是机会的,于我而言却是天赐良机,于战场上如此,于商场上也是如此。这就是为何你我同时起步,我的宁远重工如今规模是你百倍的原因。”
宋子安脸色阵青阵白,他其实也算是才俊,听得出宋子宁话中道理。但越是如此,就越是难以接受。时机一去不复还,当初没去黄泉,现在再想去已经没用了。而且当年宋子宁是因为不受待见,他的父母为博一线机会,才咬牙将他送入黄泉。为了这件事,宋子宁多年来一直是兄弟中的笑柄,直到宋阀族中大考。
宋子安一声冷笑,道:“你去了黄泉又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七弟啊,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当初你风光一时的时候,可想不到会有今天吧?嘿嘿,你这未来军神,怎么就没算到自己也有落难的一日?”
宋子宁耸肩,道:“前几天出了点小意外,一时失去天机推衍的能力,结果不察,才到这个地方住了几天。不过小小挫折,过段时间自然恢复。”
宋子安突然一拳轰在宋子宁腹部!这一拳打得极重,此刻宋子宁全身原力被封,根本无从防护,顿时被打得蜷缩如虾,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宋子安犹不解气,再狠狠踢了几脚,专门奔脸上去,几脚下去就踢得宋子宁满脸鲜血。
他喘着粗气,边喘边有些神经质地笑,说:“哈!我看现在还有谁想和你联姻!哈哈,哈哈!七少不是风流倜傥吗,就是这个样子吗?”
等他住手,宋子宁才慢慢爬起,用衣袖擦去脸上血迹。此刻他虽然眉青脸肿,鼻梁都被打断,但是依然可以看到那满不在乎的微笑。
越是如此,宋子安心头怒火就越是炽烈,他一把拎住宋子宁衣领,吼道:“你那是什么眼神?说!为什么要这样看我?快说,不说我打死你!”
宋子宁眼中原本还有些怜悯,现下已经变成了淡然冷漠,道:“宋子安,你该办正事了。这件事办砸,以后你也不会有什么机会了。”
宋子安一惊,当场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他随即又是暴怒,道:“你别想唬我,你现在连天机术都用不了,知道我要办什么事?”
宋子宁索性闭目不答。
宋子安道:“好!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把宁远重工的信物以及所有技术图纸都交出来,我就饶你一命!”
宋子宁张开双眼,叹道:“这么多年过去,果然还是丝毫没有长进。就想要我的宁远重工吗?就是给了你又如何?”
“宁远重工在我手里,绝对会比你管得更好!等我有了宁远重工,我还怕什么宋子承,家主大位早晚是我的。而你天天不务正业,哪有时间精力经营,还敢说没人帮你。再说,宁远重工也不是你的,老祖宗出了钱,那就是宋阀的!”
宋子宁淡道:“为了让你今后活得安心,我再说一遍,宁远重工我没拿宋阀一个金币。另外,我在这里让你打这一顿,其实和你毫无关系,只是我做了些事,需要付出代价而已。不是你,也得是别人。”
宋子安心头隐隐涌上不安,道:“你想说什么?”
宋子宁哂道:“很简单,你根本没有你自己想的那样重要。就是现在,有你没你,根本没有差别。”
宋子安气得一把扼住宋子宁咽喉,怒道:“没有差别?我现在掐死你,你说有没有差别?赶紧把宁远重工交出来,我还能让你死的痛快点!”
就在这时,宋子安忽然全身一僵,一点锐意刺入他的脊椎,顿时瘫痪了他的行动能力。
牢门开处,一个祭祀装束的狼人走了进来,将宋子安的双手拨开。
宋子宁的脸已经胀得通红,咳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脖子上两个通红的手印渐渐肿起。可见刚刚宋子安下手有多狠。
那狼人祭祀道:“子宁公子,你可以出去了,跟我走吧。”
“等等!”宋子宁叫住了狼人祭祀,道:“有没有镜子什么的,借我用用。”
镜子这种东西在牢房中怎么会有?不过这名祭祀也是反应活络,拔出随身短刀,递给了宋子宁。短刀锋利光亮,刀面倒是可以拿来当镜子。
宋子宁照了照,看到了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竟然十分满意,道:“不错,不错!”
眼见宋子宁要随祭祀离开牢房,依然动弹不得的宋子安叫道:“等等!你们这是要放了他?这怎么可以?!你们已经答应我了!”
狼人祭祀看了宋子安一眼,冷冷地道:“有人出价更高。”
宋子安这一惊非同小可,满身冷汗,急道:“不行,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可是说好的事,怎能随意反悔?”
“说好的事?我可不知道,狼王也不知道。”祭祀冷冷地道。
“不,不!我可以加价,他们出了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甚至更多。我加一半,不,一倍的价钱!”
狼人祭祀终于停下脚步,道:“这么说,你还是挺有钱的。”
宋子安连忙点头:“对对,我们宋阀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旁边宋子宁忽然叹了口气,狼人祭祀则若有所思:“这么说,把你扣下来的话,能换更多的钱?”
宋子安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忙道:“我在宋阀只是个小人物,所以才被派过来谈判。我不值钱,真的。”
祭祀似乎被说动,上下打量着宋子安,沉思不语。
宋子安心下稍宽,试探着问:“祭祀大人,难道我们的交易真的不能继续吗?”
祭祀冷冷地道:“不能。对方开出的条件,你根本付不起。”